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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隐忍,成败在此一举,慕容霄抚着腰间,婚服之下,是割人的利刃。
这已是荣蓁第二次着喜服,飞鸾在一旁几次欲言又止,荣蓁从镜子里看向她,“想说什么就说吧?”
飞鸾心思单纯,问出的话也分外傻气,“大人,您不会真的和慕容公子成婚吧?”
大周律法虽从不干涉女子娶夫纳侍,但也只能有一个正夫,且不说姬恒是帝卿,根本无法和离,即便是普通人家,正夫尚在,也没有另娶一夫的道理,若是被正夫母族状告,那也是要问罪的。
荣蓁站起身来,腰间佩环作响,道:“你还真是抬举我了,我可享不了这等福气。”
人都说洞房花烛乃小登科,飞鸾只怕荣蓁留恋温柔乡,听她亲口承诺,这才放下心来。
外面分外热闹,只怕一会儿就有人来将她请去正堂待客,荣蓁趁着机会同飞鸾道:“我不知道慕容霄与秦不言如何商定的,但你一定要确保,婚礼之时,秦不言要带人赶来。虽有慕容霄的指证,但也难算人心归属。官府的人若是介入进来,那些人便会只顾自身,不会趟这场浑水。”
婚仪定在傍晚,荣蓁在正堂同一众人寒暄,脸上挂着笑,硬生生捱了一整日。几派均送来了新婚贺礼,荣蓁倒是留心了逍遥派的礼物,不知是不是因为戚连钰暗中与慕容斐反目,这礼物竟也显得敷衍了些,竟只是一些珠宝。
而昆仑派送来的东西便贵重许多,荣蓁想起之前曾听慕容霄说过的,昆仑派前掌门半年前病故,而今上位的这个褚掌门年纪尚轻,根基未稳,或许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她想借着这个机会拉进与慕容斐这个武林盟主的关系,以获得她的支持。
正在荣蓁怔然之时,韩家令忽而走了进来,同荣蓁道:“方才又有贺礼送过来,可将东西放下,人便走了。”
倒也有一些小门派未能被邀请,送了贺礼上门,荣蓁并未多想,只让韩家令将东西收好,记录在册。
韩家令将锦盒交于一名侍人手中,可只见那锦盒忽地打开,从中飞出一物,直钉在正堂牌匾之上,那侍人也顿时倒地,手上黑紫一片,显然是中了毒。
几位掌门不防有此变故,连忙起身,崆峒派贺掌门取出袖中绢帕,飞身将钉在匾上的暗器取下,却见暗器悬挂的布条上写着,“千绝宫恭贺慕容少主大喜。”
杀了人来贺喜吗?几位掌门对视一眼,荣蓁只能道:“将他的尸首抬下去吧,好生安置了。”
昆仑派褚掌门道:“这千绝宫竟然如此嚣张,在慕容府的喜事上挑衅,当真是无法无天。”
如今慕容斐不在正堂中,荣蓁摸不清她究竟耍的什么手段,只道:“方才的事让诸位受惊了,千绝宫并非一日猖獗,将来还需武林同道共同努力将其铲除。”
而这时,戚连钰却道:“此事怕还得由慕容家主出面来商议吧。”
荣蓁道:“这是自然。”
褚掌门闻言道:“据说戚掌门前些日子曾受千绝宫的刺杀,还亲手了结了那刺客。看来这千绝宫也不足为惧。”
此时慕容斐走到正堂来,只听她道:“褚掌门此言差矣,千绝宫手段狠厉,常使暗器,绝不可小觑。”
褚掌门见自己这话似乎不t妥,忙道:“倒是我轻敌了。”
几位掌门起身同慕容斐见礼,比之前对荣蓁重视得多,显然不将她这个入赘妻主放在眼里。慕容斐抱拳道:“只等霄儿的婚事办完,咱们再行商议对付千绝宫之事。方才殒命的下人,对其家人也多发些抚恤银两,慕容家早晚会替他报此仇。”
一时间这悬挂朱绸的正堂倒成了慕容斐誓师之所,荣蓁面上严肃以待,心里却嗤之以鼻,而戚连钰的神情亦是微妙。
好不容易等到婚仪开始,慕容霄被推着过来,他手中持着扇遮挡住面容,指上的戒指分外惹眼,崆峒派的贺掌门惊呼一声,倒是将这戒指认了出来,“这不是慕容氏家主才有的信物吗?”
堂中众人本还有些惋惜慕容霄年纪轻轻便坏了双腿,可她这么一说,倒让其他人也看了过去,慕容筠曾为武林盟主,她手上的那枚戒指不少人都见过,而后来慕容斐继任,却并未瞧见她手上戴过这个。
堂上慕容斐面色未改,可收紧的手指却显露出她的心境。当初她在慕容筠的尸体上并未寻到这枚戒指,原来她那么早便将此物留给了慕容霄。
荣蓁走了过去,红绸将她二人连在一起,慕容霄不便起身,行礼时只能由荣蓁来。
“一拜天地!”
即便是假的,这仪式却也无法免去,荣蓁跪在蒲团上,行了一礼,而后便是拜母父高堂。
慕容霄如今已无双亲,而慕容筠生死未卜,更无法供奉她的牌位,正堂上坐着的是慕容斐与袁氏。侍人将蒲团重又摆在荣蓁身前,她捏紧手指,纵然不愿,眼下也只能拜她二人。却听慕容霄轻喝一声,“且慢!”
荣蓁看向慕容霄,见他将手中扇子放下,露出了那张如玉的面容,只是他眸中的冷意难以掩藏,慕容斐尚未做声,她身旁的袁氏却道:“霄儿,你这是做什么?”
慕容霄轻轻击掌,便见秋童一身缟素,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中捧着的赫然是慕容筠的牌位。
众人惊愕起身,“这……”
慕容斐眯起眼眸,似在警告,“霄儿,今日是你大婚的日子,即便惦念长姐,也不该让下人着丧服,这不合礼数。”
慕容霄冷笑一声,“是吗?那也请姨母告诉我,杀了自己长姐,又夺了她的家主之位,更在她亲子的婚礼上坐于高堂,让她唯一的骨血去拜自己的仇人,这又合不合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