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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楚越拱手以示恭敬,道:“大人放心,我做任何事都不会损害大人的利益。”
荣蓁却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你错了,我既然做了襄阳的守官,你第一件不许损害的便是襄阳百姓的利益。”
秦楚越闻言愣了愣,许久之后才道了句:“是”。
荣蓁从书房出来,一路去了后院,侍人都在收拾东西,荣蓁径直去了姬恒那儿。
一路风尘仆仆,姬恒回来便沐浴一番,换了身衣袍,恩生将手炉塞给他,“奴才已经铺好了床,不如殿下去歇歇,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人也疲乏。”
姬恒却问道:“大人呢,她去哪儿了?”
姬恒话音刚落,荣蓁便推门进来,含笑看着他,“不过一会儿功夫,我能去哪儿。”
姬恒温声道:“还以为你刚回来便要去忙正事,现下既然得空,你也去沐浴一番,我让人送些吃食过来。”
荣蓁嗯了一声,又看向房内,“璇儿呢?”
恩生回道:“小郡主如今睡得正香,奴才会小心看着,殿下和大人还是先好好歇歇,用膳的事奴才这就去安排。”
姬恒当初刚来襄阳不久,便生下了璇儿,吃的也甚是滋补清淡。满月之后才尝到襄阳本地的菜肴,初时有些不太习惯,荣蓁便费心寻了来自都城的厨子,一直留在府里。
两人用膳过后,便在榻上歇了一会儿,荣蓁躺在姬恒腿上,他闲来无事,手指缠着她的发丝打圈,荣蓁轻声道:“之前因为璇儿,你一直困于内苑之中,不怎么与人往来,襄阳城里一些官员的正君也畏于你的身份不敢登门拜访,我也怕那些人搅扰了你的清净。从前在都城时还有德阳帝卿陪着你,现在除了我便是璇儿,我只怕时间久了,你会觉得闷。”
姬恒轻笑一声,“难道从前在都城时德阳便没有搅扰我的清净吗?”
荣蓁闻言失笑,“你这话若是让德阳帝卿听见,只怕要心碎一场了。”
姬恒抚着她的脸颊,道:“我还未嫁于你之时,每每与德阳在一处,他所谈论的几乎都是他的妻子郑娴,那时我想着,成婚真是害人不浅,男子嫁了人,即便是贵如帝卿,也只为了一个女子而活。德阳口中不在意郑娴,每每道出嫌弃之语,更骂她多情,可话题却从不曾从她身上离开过。对她们之间种种,我只应和着,做个局外人,若是烦了,便直接将人赶出去。直到那年在行宫遇见你,我的心便不能只停留在诗赋丹青之上,总想着做一些事来等你回应,便也有些理解德阳了。”
荣蓁仰头看着他,“所以你做的事便是送信给我,让我以为是后宫之人纠缠,担忧不已。”
姬恒笑了起来,“难道这事也要怪我,我可从不曾说过自己是冯贵侍,是你自己多想。更何况,难道不是你自己胆大包天,闯到我殿中来的吗?”
不止闯入,还亲眼见到宁华帝卿沐浴,若不是姬恒对她有意,只怕比真的遇见冯贵侍还要麻烦t。
明明已经过了几年,回想起来却仿佛如昨日,荣蓁从他怀中起身,面对他而坐,“我只是不想让你觉得拘束,更不想你过得不快活。”
其实这样的话德阳也曾说过,宫宴过后,德阳曾到帝卿府来,屏退其他人,问起近况,德阳犹豫许久,还是问他:“我与郑娴是冤家,即便她负我,可后半生我还是要同她一起过。你也常说我是外强中干,表面像个悍夫,却步步妥协。我是个没用的,但你呢?你真的毫不介意,毫不在意,她与别的男子之间有过情缘吗?”
他没有同德阳说起过此人,但纸是包不住火的,这些消息只怕也不止德阳知晓。
慕容霄的事始终是横亘在姬恒心头的一根刺,不是因为荣蓁负了他,而是因为荣蓁爱过慕容霄。
姬恒回过身来,脸上的笑意与其说是释然,倒不如说是放过了自己,“在意又如何,不在意又如何。兜兜转转,终究还是我和她,与她分开,并不会比和她在一起更幸福。我们身处的这间大殿,虽然繁华无比,可没有她陪着,我只觉寂寞冰冷。”
德阳被他的话触动,“好,只要你觉得幸福就好。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帝卿的身份是尊贵,可也是枷锁。”
一声“阿恒”,让姬恒回过神来,他倾身望着荣蓁,“你觉得陪你在襄阳让我委屈了吗?但让你留在都城,过得如履薄冰,我又怎么能安心呢?”
荣蓁伸手揽住他,“等天再暖些,我打算兴建学堂,富庶人家尚有私塾,贫苦学子却无书可读,我既然做了襄阳的官,便要做出一番名堂来。你尤擅丹青,到时候学堂的布置便由你来定,好不好?”
帝卿府的设计便出自姬恒之手,沁园的一草一木也是按他的吩咐来做。姬恒除了是她荣蓁的夫郎,也是才华横溢之人。
姬恒应了下来,轻轻拥着她,感受着她胸膛下那颗心的跳动,至少,此刻是为他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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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苏
一处庭院甚是寂静,秋童从外院进来,叩了叩门,听见里面的回应声才走了进去,将食盒中的菜肴呈到桌上,桌边青衣男子手指修长,正翻看着账册,秋童轻声道:“公子,园子里新请了余杭的厨子,做菜甚是清淡可口,这账册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完,不如先歇歇,等用过膳之后再忙也不迟。”
男子正是慕容霄,将手边账册放到一边,“天渐渐暖了,也容易困顿,倒也没看多久。我不在府里,即便你再努力撑着,也总有人会起一些不该有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