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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甜道,“那不就是趁人之危?真卑鄙!”
皇帝恼了,道,“从小到大还没人说朕卑鄙,你是第一个。”
高甜又说,“那是没人把实话告诉你,啧啧真可怜。”
皇帝气呼呼地看着她,“小懿怎么会跟你这样人做朋友?”
“那你还不是害她全家?”
皇帝不屑道:“后宫妇人妄断什么前朝事?好像你懂似的!”
高甜听他话里带了一丝匪气,反倒放下心,她更怕皇帝用那种高高在上的语调命令她,下一秒就要打她罚她,如今听这话意思也没打算跟她计较了。
她嘟囔道,“不懂就不懂吧。反正在宫里有人伺候着过日子,还不就那么过。”
皇帝沉默了一会,他心里其实不忍对尹家斩尽杀绝,毕竟儿时的情谊还在,但身为君王的责任是稳固天下朝局,若不对尹家斩尽杀绝,各路诸侯有样学样,都起了造反的心思的话,天下就不能安生了。
他抓抓头,心想皇帝的担子怎么这么大啊,早知道还不如不做这个皇帝。
其实这想法也是一瞬而逝,当初夺嫡之路多么凶险,一步踏错满盘皆输,实可谓不进一步身后便是万丈深渊。如今是他继位,给了几个皇兄弟活路,如果是他那位武神四哥继位,那他们兄弟怕就不是如今这副光景了。
不过说起他那位四哥马洌,可真是一位将相之才,十岁在围猎场一举夺魁后,十二岁就去了边关历练,用兵之法神之又神,尹家的那位二公子与他可谓京城双子星,是无数富家少女心中的光和信仰。又因为他四皇子的身份格外尊贵,京中人给他取了个武神的绰号,可惜二十六岁那年就因常年南征北伐在路上染了瘴病,宫里为他遍寻天下名医,也没能留住他性命,没过几年就去世了。
皇帝叹了口气,心想如果他还在世的话,就是如今的局面再乱,他总能压得住尹炳晖。
高甜的脑子有一瞬间的恍惚,她愣了一秒,脑袋里忽然出现了皇帝的声音,要是四哥还在就好了。她怔怔地看着皇帝,发现皇帝并没有动嘴唇。脑海里尹贵妃的声音又出现了,“你不想弄清楚他的心意吗?”
因为总是跟系统进行脑电波交流,所以这一回对于尹妃的这种“奇特”交流,她也不是很惊讶了,她叹了口气,先问了句,“你怎么又占了我的身子?”
见尹妃沉吟不答,又道,“我自然想弄清楚他的心意。”
毕竟自己来这个世界的任务就是弄清皇帝的心愿,帮助实现,然后带皇帝离开。高甜侧耳倾听,又听到皇帝的心理活动,她略一沉吟,将皇帝的心愿在心里列了个表。
心愿1,尽量保全尹家,以全与尹妃青梅竹马的情谊。
心愿2,卸去皇帝大任,归隐山林。
高甜心想,乖乖不得了,皇帝还有点顺治帝的作风啊。但顺治帝是借着董鄂妃之死顺势出家的,人家那个朝代,当时好歹没有内乱。如今尹家的反军都快兵临城下了,估计是无法学顺治帝那样“殉情”出家,于是她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亲征沙场,击溃尹家军?”
皇帝吓了一跳,他刚刚在脑子里想,既然从前四哥能上战场,自己为何不能呢?没想到竟被岚嫔先一步说出口了。他脸色阴沉,道,“你是想朕死在战场吧。”
高甜切了一声道,“你死了于我有什么好处?恭喜我获得守寡套餐吗?”
皇帝对她的话听得不甚明白,但也习惯了她这种颠三倒四的说话作风,哼了一声道,“岚嫔,我劝你还是不要打不该打的主意。”
高甜道,“天子亲上战场,对士气是极大的鼓舞,乱臣贼子的气势也会溃散,于周王朝有益无害,”她想了想又补充道,“到时候若是有什么你想要保护的人,战场之上,你也好把控,若是押回了京里,难道还由得你做主吗?”
皇帝沉吟了一下道,“你倒聪明,看来高家不止高鸿飞,竟还遗漏了你这样的沧海明珠。”
高甜最怕皇帝用这种三分讥刺三分不屑的口气跟自己说话,怔怔地看着他,没想到他又开口道,“既然你觉得朕亲征战场有用,那你就跟朕一道去吧,也算见识一下天家的威仪。”
46出征
还没等到新年,皇帝便一路向北御驾亲征。
君无戏言,皇帝说是要带上高甜一道出征,高甜就必须跟着去。后宫一时哗然,人人不知该羡慕高甜独承这一份恩宠,还是担忧一个女人家去战场有没有命回来。
无论如何,这份“殊荣”是没有人跟她争的。
高甜倒没有多少想法,只是原以为能呆在宫里过个年,也是好不容易才有次机会亲眼目睹皇家过年的装扮和气派,这下要去战场,那是赶不上了,不禁怅然。
这一路上,她其实也颇吃了点苦的。原高家二小姐从小是学过骑射的,在京城还颇有些名气,御驾亲征的时候皇帝就命人牵了马过来,要她独乘一骑。高甜作为现代女子,可从来没骑过马,当即连连摆手,皇帝便冷了脸,说她存心拂他面子,此去原是为了鼓舞高家军士气而去,这才第一天,她是不是就要去替高家军泄气?
她在犹疑中听到尹妃的声音说:“你别怕,睡去吧,我也会骑马,我来骑。”
于是她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待到醒来的时候眼前是皇帝焦急的脸,她只觉周身燥热,刚想张嘴问问自己这是睡在哪了?唇动却牵扯到面部神经,一阵疼痛。
“你不会骑马也不说!”皇帝道,“诚心要把自己摔死给你哥哥看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