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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不行,”纳尔逊摇了摇头,说道,“他有魂器,我能感受到他的痛苦,那么他应该还活着,真是恶心。”
皮提亚抿住嘴唇,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们守住后方,搭好我的枢纽,”纳尔逊闪身出现在刚刚变形出的地堡旁,拔出插在地上的魔杖,留下自己的指令,“我去结果他。”
说罢,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了,进入了被硝烟与白雾笼罩的渔港小镇中。
在巨人拳头落下的地方,已经形成了由铁水灌注的滚烫熔岩湖泊,在拳头落下的瞬间,金属的网格已经在海尔波脚下形成,以免轰碎大地,给他逃逸的机会,而此刻土壤已经完全被摧毁,留在那里的,只有一池铁水,还有因重压凝成的宝石状结晶,纳尔逊停止了巨人的泄愤,对于一个只能靠魂器存活的灵魂,这种普通的魔咒已经无用了。
他挥了挥手,铁水凝成了一座通向中央的廊桥,巨人的拳头抬起,作为两人正式会面的穹顶,纳尔逊走到湖中央,在沸腾的铁水中,海尔波的残躯正在缓缓地上浮,他几乎已经看不出人的形状,虚弱无比,仪式被终结、身躯被摧毁的他比最卑微的游魂还不如,但正如每个制造魂器并因此幸存的人所说。
他还活着。
即便是纳尔逊,也无法从这一团焦黑碳化的组织中看出半点儿生命的迹象,正常人在这般高温之下早该融化了,但还残存的躯体却昭示了这个卑劣生命的幸存。
“生命就是你的尊严,生者对于死人拥有无尽的尊严。”
纳尔逊低下头,俯视着海尔波,举起魔杖,“可现在的你,却比那些因你而死的人还要低劣。”
“咕嘟咕嘟……”
铁水中翻起气泡,仿佛是海尔波的回应。
“让这一切都结束吧,你的力量,你的权力,你的野心,就停在这里吧。”纳尔逊摇了摇头,“下辈子做个正常人吧,你追求的东西,只是昙花一现,梦幻泡影,你追求永生,但你有哪怕一天是真正活着的吗?”
“我……不……”
崩溃的骨骼发出一声声爆响,凝成一个个带血的音节。
“死吧。”
纳尔逊挥动魔杖,天空中弥漫的迷失雾以魔杖为中心凝成了包裹巨人的气旋,蓝色的雷霆在云雾中凝聚成一条条咆哮的巨龙,和海洋中耸立的高墙交相辉映,他用力地挥下魔杖,磅礴的电光顿时将海尔波的残骸吞没,雷霆在铁水中流动,将这里映成了另一片海洋。
铁水迅速在雷霆的呼啸中凝结,用世界上最大最坚固的铁块埋葬他,也配得上黑魔法始祖的身份。
纳尔逊的脚下曾经是一条不算繁荣也不算冷清的街道,只是现在,它也只剩下了一片雷霆呼啸的钢铁汪洋,凝固的铁水缓缓地吞没海尔波的残躯,雷霆的力量也被封锁在这一块坟墓中,最终,海尔波的最后一根指骨被吞下,只露出了一截几乎难以察觉的指尖。
纳尔逊耐心地等待着,他清楚,海尔波这样的人物一定不会如此轻易地接受自己的失败,更何况他曾经亲眼目睹海尔波献祭了无数仆从的性命将半岛上空的乌云制成了魂器,他只是有些好奇,这样的死地,海尔波究竟会如何脱身。
“你会为了存活放弃你魔力强大的身体吗?力量和生命对你而言究竟是哪个更重要呢?”
纳尔逊期待着海尔波放弃他现在的身体,作为专们花时间研究过魂器的巫师,纳尔逊发现了从古到今魂器持有者们一个共同的特征——他们制造魂器的目的便是为了让本体存活,从没有人会选择在本体死亡后利用魂器中的灵魂复生,他们的灵魂哪怕被撕裂成再多片,其中最大、最强的一块也是他们自己,放弃最强大的灵魂,无异于放弃自己的力量,让一片无法恢复、无法成长的碎片成为自己的本我,以弱小的姿态茍延残喘。
“到了抉择的时候了,海尔波。”
终于,在小小的指尖被铁水覆盖的瞬间,海尔波的残躯崩溃了,在铁壁内部的高温中,他放下了最后的防御,任由自己被烧成焦炭,气化消失。
迷失雾疯狂地涌入这片空隙中,将海尔波的灵魂分食殆尽。
下一秒,纳尔逊毫不犹豫地抬起头,在云雾之间,残存的乌云凝结成型,借着风势向四面八方散开,哪怕那只是一朵云,纳尔逊也能看出它狂奔逃命的决心。
他把手按在巨人的指尖,借由它向从保护周全的枢纽中前来的蜉蝣们下达命令。
“绞杀海尔波,不要放过任何一片乌云。”
在海尔波的本体消散的瞬间,仪式凝聚的力量也在崩溃的秩序下散播出它的威压,纳尔逊蓄势待发,准备挡下它,蜉蝣的阵列几乎在瞬间排满了天空,密不透风的大网罩向这条曾经的街道。
传说世界将会毁灭于三种灾祸,风灾,火灾,雷灾,灾难之源临死的挣扎自然不会在场面上落了下乘。
迷失雾在纳尔逊身边聚拢,凝成坚不可摧的铁壁,紧接着,浓郁的黑色从他的脚下迸发。
他做足了准备,肌肉绷紧,黑色爆发得极快,而他的反应却更快,在眼中出现黑色的瞬间,守护神的双翼在他的身后张开,向前扇动,搅起飓风,但纳尔逊沉着的表情却很快凝固在了脸上。
黑色穿体而过,穿越了守护神,穿越了迷失雾,仿佛它根本不存在一般。
但这是不可能的,被黑色侵蚀的蜉蝣们落下的“冰雹”正是最好的例证,纳尔逊与迷离幻境的联系是他最为依仗的资本,但他却不了解两千年前幻境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