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它滑动的轨迹点燃了空气,撕裂了天幕,这已经不再是属于魔法的奇观,而是绝对力量的成就,所有能够被它的建造者们记起的魔咒都被附加在了这对承载着他们夺回家园期望的铁拳上,刺眼的光芒之下,魔文的构造逐渐趋于简单,魔法听到了使用者们的呼唤,毫不吝啬自己的馈赠。
巨人庞大的身躯没有半分迟缓笨拙之意,它的下落甚至比送它来到空中的幻影移形还要快,一时间,注视着这一幕的人们只看到空中出现了一连串巨人的身影,犹如被摆在桌上的电影胶片,以撼地之势出现在地面上,双膝屈蹲,融化的铁拳迸溅出星辰大海一般的火星。
尘土飞溅,大地悲鸣,城镇倾毁,万籁俱寂。
在巨大的轰鸣声中,人们的鼓膜都在震撼之下停止了工作,萦绕在耳边的只剩下蜂鸣声,下一秒,他们脚下的土地轰然下坠,整座港口都在这股巨立之下被生生砸低了数米,海陆交接处脆弱的地壳被撕开了一道齐整的伤痕,向着海洋的方向下落横移,海水倒灌,却又被地幔的运动挤压出去,在沿岸的位置形成了一道连接海天的高墙,为这个还没做好准备的世界隔绝了其间发生的惊世一幕。
纳尔逊从巨人的头顶一跃而下,在迸溅的火星即将吞没汤姆和肯特坦卡的瞬间,把他们救出了震颤的中心。
“他不会就这样让你杀死的,他有不止一个魂器,”汤姆轻声在纳尔逊的耳边说道,接着便陷入了昏迷,“他也不会死,你要逼迫他……在生命和力量中做出抉择,他的软弱一定会让他选择生命,我们也能在两千年后……打败他。”
就在三人的身影出现在滩涂上,皮提亚正准备上前查看时,迟来的冲击波才带着威严的风压降临,劲风将海岸上的身影吹得七零八落,纷纷被抛向海洋,离海岸最远的纳尔逊也没有幸免,高强度的运动带给他巨大的负荷,他尽管喜欢运动,但终究是巫师的身体,而不是什么星际战士改造人,仓促地把魔杖插在地上,将柔软松散的沙砾攒成一座安置两人的地堡,紧接着,横扫一切的风压击中了他的后腰,纳尔逊顿时面色赤红,嘴角涌出鲜血,下一秒,失去控制的身体打着旋被风丢到了海里。
“保护枢纽!”
纳尔逊刚从海里爬起来,强忍着腰腹的剧痛,抹了一把嘴角的血,大吼出声,在他的警示下,靠近后方、未被完全波及的巫师们迅速从震撼中清醒过来,各施本领,让这一片滩涂逃过了这一场风灾的清洗。
“你怎么样?”
同样刚从海里爬起来的皮提亚顾不得自己的伤势,冲到纳尔逊身边,扶着他问道。
“我还能坚持。”
纳尔逊话音未落,胸口便传来一阵阵剧痛,他感觉自己的每一根肋骨都断了,脏器烂成一团搅在一起,他扯开胸口,骨骼依旧完好,甚至在阴云漫卷、白雾弥漫的天色之下透出缕缕金色,纳尔逊很快意识到了痛苦的源头,但还没来得及屏蔽联系,迟来的痛楚便已经在四肢百骸爆发了。
这种痛苦已经超出了人体能够忍耐的极限,几乎能直接把人疼死,神经甚至都为此激发了自我保护的机制,他眼前一黑,差点儿栽倒,好在在倒下的瞬间扶住了皮提亚的肩膀,才没有真正昏迷。
“你都这样了!”皮提亚瞪着强打精神直起腰的纳尔逊,指了指他的胸口,那里的布料已经被吐出的鲜血染红,被海水晕染成了一条鲜红的披风,“你还说你没事,接下来就——”
“我真没事,”纳尔逊摆了摆手,掌根用力地按压寄生衔尾蛇的右眼,他摇了摇头,感受到一种脑子和头颅脱离的晕眩感,喘着粗气说道,“我从来不撒谎……疼痛来源于我和海尔波的联系,他现在肯定不太……不太快乐,来,皮提亚,搭把手。”
皮提亚听话地把手递给纳尔逊,纳尔逊握住她的手指,冰凉的触感令他精神稍稍清醒,紧咬牙关,把盖住眼睛的右手拿下来,一口咬在了小指上,口腔中的铁锈味激发出了痛楚更多的细节,纳尔逊的左手下意识地攥紧,几乎要将皮提亚纤弱的手掌捏碎,她脚下一软,但仍旧一声不吭。
在纳尔逊咬出的伤口处,碧绿的小蛇再次浮现,他长舒了一口气,情况紧急,在想到能够利用自己和海尔波的联系远程使用钻心咒攻击外,他竟然忘了海尔波的痛楚也可以通过联系传达给他。
“抱歉。”
纳尔逊松开了皮提亚的手,胸口仍在剧烈地起伏着,刚刚的痛苦让他仿佛看到了一辆正在疾驰而来的半挂车。
他拍了拍肩膀,残破的风衣瞬间恢复如初,皮提亚正死死盯着他的后背,看着血肉模糊的伤口被外衣覆盖,没有多说什么。
“咳,这只是开胃菜,”纳尔逊沉声说道,“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等结束了再处理,我感觉到了,海尔波已经被那一拳打得失去了意识,我不知道他的仪式有没有完成,但不管怎样,那股无法控制的魔力马上就要爆发了。”
他猛地抬起头,和许多有所感应的巫师一样望向了巨人拳锋落下的位置,它仍保持着那个姿势,各式各样的魔咒从拳锋的排气孔中涌出,泄愤般鞭笞着海尔波的残躯。
“他……死了吗?”
皮提亚小声问道,不敢让周围好奇的巫师听到两人的谈话,脚下的大地依旧在沿着裂缝向下滑落,人们聚集在枢纽旁边,已经清扫一空的亚历山大只剩下最后一个敌人。
这一拳的带来的劲风只是被人们在枢纽顶部设置的罩子滑开,完全没有被消弭,它的余威在越过人群后依旧向着四面八方蔓延,环状的冲击仍在不断扩散,发泄着它无处安放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