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天空阴沉得可怕,乌图飞在一块平地上举行了简单的祭祀仪式,点燃的松油木升起冉冉白烟,代表亡灵可以平静的去往天堂。
易南一直站在他们身后,安静的看着。仪式结束后,乌图飞让其他人收拾东西,自己拉着易南来到火堆旁,捡起一根松油木枝,递到易南手里,说:“你也填一根吧,为你想的人。”易南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乌图飞,他却快步离开去帮其他人整理马匹。
易南学着刚才乌图飞祭奠的样子,双手高举木枝,绕着火堆走了一圈,然后虔诚地把枝条投入火中,她仰起头,目光追随着白烟升起,升至空中。
回程的路上,天色越来越阴,沉重的黑云就压在头顶,寒风也越来越大,有零星的冰粒打下来。易南知道天色不对,不断地掀开车帘抬头看天气,也看到前方骑马的人有些焦躁起来。
走了小半日,暴风吹得车厢摇摇晃晃,这时车帘突然被掀开,乌图飞扶着车门对易南喊:“天气不对,马车太慢,你得下来骑马走。前面不远有个屯子,我们去那里避避”
易南快速穿戴好,乌图飞从车厢里扯出毯子铺在马鞍上,易南自己翻身上了马,跟在乌图飞身边一起策马疾驰起来。这时雪夹着冰雹已经铺天盖地的砸下来,被狂风裹着打着卷往脸上扑,易南眼睛都睁不开,只能紧紧跟着视线里模糊的乌图飞的身影。
不知骑了多久,又一阵狂风吹来,易南的马似乎是突然受了惊,突然前蹄离地,易南本来就已经被冻得全身僵硬,被马这样一掀,没拉住缰绳,直接滚落在地。待易南站起来,看向四周,都是密密的雪花,看不到马在哪里,只听到尖啸的风声,易南喊了一声乌图飞,声音一出口就被风撕扯得四分五裂,湮灭在风中。
正在此时,有个人从后面紧紧搂住易南,连拉带抱的拖着她走,易南看不清楚是谁,只能紧紧搂着他的胳膊,直到这个人把她拖到一块大石头旁,把易南死死按下坐在石头背风这一边,然后在她身边坐下,挡着一侧的风,易南这才看出来是乌图飞。
乌图飞用手把易南头上脸上的雪胡乱擦了擦,在易南耳边大声说:“受伤了吗?”
易南感到额头很痛,有黏糊糊的液体流下来,可是她还是摇摇头。
乌图飞调整着他们的位置,尽量挡住风,然后把自己披风打开,把易南裹在里面,紧紧搂住易南,喊着说:“躲一会儿,他们会回来找我们的。”
易南窝在乌图飞胸前,听着耳边恐怖的风声,感觉很冷,寒气浸透衣服,冻得她一个手指都动不了。
天色黑下来,风渐渐小了一些。乌图飞似乎感到怀里的易南有些不对劲,低头努力看了看,发现易南帽子一侧黄色的毛皮已经成为棕色一绺一绺的,他用手推了推易南帽子,发现是都血。他慌忙推着易南,大喊:“易南,易南!”
易南睁了睁眼睛,却看不清眼前的人,只是觉得很困。
“别睡,易南,你别睡。跟我说话。”
“唔,说什么?”
“说什么都行,说说你怎么这么笨,学了这么久骑马,怎么还从马上掉下去?”
易南笑了笑,依旧闭着眼睛。
“把眼睛睁开,睁开。不睁开我就亲你了。”乌图飞几乎是嘶吼着说。
易南勉强睁开,迷迷糊糊的对不准焦距。
“易南,你别睡,跟我说说陈玄,你的陈玄。”
“你睁开眼睛,你不是想念大陈吗?我带你回去平城,好不好?小南,你别睡,小南……”
易南醒来时,已经躺在帐篷的毡炕上,她撑着坐起来,感到头上一阵刺痛,不禁抬手摸了摸额头,已经裹上厚厚的纱布。正这时候,门口帘子被掀开,乌图飞弯腰进来,看到易南半坐在炕上,也没上前,就看了一会,突然身子一松,笑了,说:“你这个不会骑马的笨蛋。”
易南也笑了,问回去:“谁说要带我回平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