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也不看他,立刻取了笔纸,书写起来,片刻间一挥而就,将写好的字放在他面前。
只见那纸上面写道:“向南则顺,遇阳便停,环水得安,有玉而福,四君相伴,财善一方。”
陈正南看着纸上的字,不禁有些惊慌,一时间又不知其意。
这时老者道:“我不收你一文钱,你快些走吧。我是看你生有良善之相,却大难临头。我是替你可惜呀,只愿你能听我的话,快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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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说完,起身昂然而去。
陈正南愣了片刻,把那张一时间看不懂的纸放在怀中,取出十文钱放在桌上的砚台下,去后院解了马缰绳,上马往东而去。
到了镇中心十字街口,陈正南正思忖着那纸上的意思,忽然看见街边的山墙上贴着几张盖了官印的告示,他凑近一看,在两张纳税征徭的告示旁边,赫然贴着一张“缉捕”公文,上写:
缉拿协查:杀二人命案凶嫌陈氏,名政,年十七岁,太谷人氏,长方脸,面皮白净……
看到这里,陈正南只觉得脚心发凉,脸上发热,血往脑门上冲,差一点从马上倒下来。
他心中暗叫不好,四下里一看,还好无人注意到他,便慌地立刻拍马便行,向南而去。
陈正南知道,此刻他必须要相信那算命老人的话,尽管他不知道接下来几句话是什么意思,“向南则顺”,这句话他还是明白的。
就在那时,他忽地想到,自己的名字是正南,这正合了老者要他“向南”啊,这是天意,还是巧合呢?
此后的旅程陈正南一路向南,过了黎城之后,更是不敢往大的城镇去,专门住小店,沿途远远观察集市上的公文告示。
这时,陈正南忽地想到,说不定官府的人查到他有在保定府的亲戚,正差了捕快在那儿等他入网呢。想到这里,他不禁惊了一身冷汗。
四天后,沿途再也看不见捉拿自己的缉捕文告。到了此时,陈正南才算松了口气,但另一个更大的担心又摆在了自己面前,保定府去不成,那自己又该往哪里去呢?
一路向南,自己到底要去南方的哪里?自己终究要在哪里落脚,哪里又是自己的归宿呢?
正想着,他远远看见前面有个不知名的市镇,便拍马快步,到得镇上,寻了个偏僻的马车店住下。
那天晚上,起了北风,天变得特别冷。
次日清晨陈正南早早起来,先去马厩看着店伙计喂了马,饮水,自己又拿出六个钱买了些草料备着,拴在马屁股旁边。
他自去了吃罢早饭,洗了脸便出门上马,从小路行了一段往大路上奔,向南而去。
行到半日,风便有些紧了。
陈正南的面前,路途遥遥,行人稀稀。雪,忽然间就下了起来,才一个时辰,路面就一片白茫茫了。
想着眼看离过年不远,自己却一个人漂泊天涯,前途漫漫,生死难料,陈正南不禁悲从中来,一时几乎泣下。
这时,马儿走得渐渐慢了些。北风像刀子似的猛刮。雪,像柳絮一般的雪、像芦花一般的雪、像蒲公英一般的雪,在空中舞,在随风飞。
眼看着雪花飘落下,陈正南心中发颤,之后他便鼓励自己:一定要坚强,一定要挺住,什么都不能怕!一定要活下去!
人生原本就祸福难料,不论我将来的结果如何,我准备好了!想到这里,他立刻有了气力,不再伤感,双膝夹马,连抽数鞭摧马疾行。
到了日中,陈正南身上冷得厉害,却依然看不见集市,找不到落脚的车马店。他有些后悔,自己应该早上出门前先问清店里伙计,然而行已至此,只得继续向前而行。
眼见马儿雪中行走有些艰难,渐渐弱了力气,陈正南便下马取出草料,在道边喂马。那马吃完干草,自个儿舔了几口雪,打了个喷嚏,摇摇尾巴。
陈正南打小便伺候过自己家的骡马,知道如何爱惜牲口,不忍立刻上马,便牵了马而行。
那雪越下越大,四下里无雪野茫茫,整个世界都成了白色大幕,道边的大树僵硬如铁,连呼吸的空气似乎也要凝固起来,无法吸入口鼻。
一人一马艰难行了半个时辰,脚下的雪越发厚实,陈正南见无法再走,便向远处离大路最近的村子走去,想讨个宿头,落脚休息再说。
进了庄子,只见村子里关门闭户,四下里除了风的声音,雪的亮光,人畜皆没有动静。风雪中,庄子里,门户前,连个玩雪的孩子也没有。
陈正南见村里大多数都是土坯房子,砖瓦房人家稀稀数户,更有一些人家干脆全是柴草房。他便选了离自己最近有院的砖瓦房走去。
“啪,啪!”
陈正南小声地敲门,但没有反应。他只得加了些力气,又敲了几下。
片刻后,有一婆子从里面问道:“外面是谁啊?这大雪天的。”
陈正南答道:“我是过路的,在雪地上实在是走不动了,想在这里打扰你,讨个落脚。”
那婆子答道:“这事我做不得主,容我禀报主人一声。”
过了好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