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无奈摇头,想到二郎要是在面前,自己没说上两句,必然眼泪汪汪一头扎过来耍赖,还能怎么办呢。
儿子都这么大了,带兵都把突厥的可汗抓来了,他还能拎过来打一顿不成?
从小就没打过,长这么大了还怎么打。
总归父子俩心思是一样的,他就不生这个闲气了。
但他对这个电台还是不太信,没说话,凝神看着。没过一会,电报员就翻译了那边的回话:“阿耶莫气了,儿在清河,阿耶又不能过来打我。”
李渊整个给气笑了。
好好好,他信了,确实是他家的好二郎在那边回复了讯息,别人不能正好把他给气到牙痒痒又舍不得打的程度。
“问他,问他。”他凭空戳着电台,犹豫了一下,问窦夫人,“那边的人可靠么?”
“二郎说可靠。”
既然李世民说可靠,李渊也只能信了。都要造反了,如果连传信息的人都不是可信之人,他们父子还是一起去吃断头饭吧,也别忙活造反了。
“问他打算何时起事,如何起事。”
这下等的时间长了,那边李世民竟是写了篇长文让人发过来,李渊耐心等了许久,倒也没有白等。这一篇文章确实把父子俩没有沟通的问题讲得很详细了。
窦夫人见李渊看完后又从头再看,良久不语,催促道:“你还有话还问么,若是没有,就叫人告诉那边结束联络关机了。”
李渊摇了摇头,只再说了一句:“起事前定要通知为父。”
他也不去研究电台到底是怎么千里传讯的,急急带窦夫人回房,等四下无人了,一把将窦夫人抱起来转了两圈——年岁虽长,但他是上阵仍能连发十数箭毙敌的武将,两膀子力气足能举起两个窦夫人在屋里走几个来回。
窦夫人叫他吓了一跳,这是她没读过苏轼的词,不然必要感慨“老夫聊发少年狂”,他们夫妻年轻时都没见李渊这样轻狂过。
李渊却是难捺激动,放下妻子后还连连说着:“真吾家千里驹也,真吾家千里驹也!”
但电报却不能留,刚才他已经交还给电报员,亲眼看着他烧掉了。窦夫人追问他:“二郎究竟写了什么?”
“二郎眼中有天下,也有细谋,更有将来定鼎天下的眼光。”李渊感慨着,略去了时下的一些安排,告诉夫人,“他同我说为何要分利于河北世家,却是从南北分治数百年说起。如今我等关陇世家以武勋传家,早就被山东氏族看作武夫,更不用说天下分裂已久,天下郡县至今也不能同心。我父子有意天下,他没有太多时间经营河北,便用这样的利益将他们快速拉拢,其实也是提前表明态度。将来一旦起事,崔、卢、王等氏族必然会多考虑一二,更容易投到他的麾下。”
如此,李氏入主江山,除了天然以姻亲关系和政治利益绑在一块的关陇集团之外,多少也能拉拢到河北山东的氏族,至少不会相看两相疑,不能尽用其力。
最好的结果,就是河北官吏能迅速转变立场,随二郎起事,有了从龙之功,这样一来就好办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