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才人一听齐倾墨自己已经承认了,赶紧叩头:“陛下,此事与家父无关啊,是圣女要挟家父,说家父如果不听她的话,臣妾的下场就会落得跟余氏一样惨,家父不敢做出对陛下不利的事情来,又心疼臣妾这个女儿,迫于圣女淫威,只好帮圣女传话,让愿意帮圣女的大臣帮她递折子,然父亲刚直,绝不肯与其同流合污,陛下,求您明察啊!”
好一番声泪俱下的控诉,简直令人动容悲凄,但殷笑闻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冯才人每说一句他的脸便黑一分,几乎要黑成锅底,最后猛地一拍桌子,啪的一声巨响,吓得冯才人连忙收声不敢再多话,只睁着一双水滴滴泪汪汪的眼睛看着殷笑闻,无辜至极。
“放心,你父亲干净着呢!”殷笑闻阴森森挤出几个字。
“陛下英明……”冯才人不明白殷笑闻的脸色为何如此难看,但后宫中人都知道,陛下向来是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此时他如此动气,肯定是有事触到了他的底线。
屋内陷入沉寂,殷笑闻不知在想什么,拳头握得极紧,久久不曾松开,柳安之便在这个时候走进来,轻飘飘地便打开了这个僵局,淡淡地说道:“陛下,我父亲在御书房等您。”
柳江南,进宫了。
殷笑闻站起身,深深地看了一眼齐倾墨,齐倾墨则一脸懵懂无知的表情望着他,两人此时的神色各自精彩,最后还是殷笑闻先走掉,一句话也没有说。
齐倾墨等殷笑闻走远了才对冯才人笑了笑,捡起地上盖着的信纸放到冯才人眼前,冯才人一脸不解的看了一眼,惊恐地发现里面的名字已经全部变了!
“惊讶吗?”柳安之略带嘲讽的声音说道,“这上面用了两种不同的药水写了两份名单,写给你看的那份名单用的是三日后便会褪色的药水,你现在看到的这份名单用的是三日后会显形的。”
冯才人惊惧地看着齐倾墨,脸上神色一变再变,最后咬牙问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齐倾墨懒着身子说道:“我只是不相信任何人而已,如果你今天不把这份名单拿过来给陛下看,你也会安然无事,只可惜,你拿出来了,便跳进了我设的圈套,也证明了你冯才人绝非良类,我早日提防不无道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冯才人这便是本末倒置了,明明她自己有心反叛,不想与齐倾墨共享荣华在先,此时却质问起齐倾墨为什么要害他们。她若不害齐倾墨,齐倾墨又怎么害得到她?
齐倾墨便也真的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冯家不与其它大臣一起上奏折保举原先拟定的几人,无非是等着这一天,等齐倾墨被殷笑闻抓住把柄,自然会对朝堂上可疑的人进行清洗,到时候冯俊便能坐虎观山斗,借殷笑闻和齐倾墨之手将朝堂打扫干净之后,他便是独秀一只了。
冯才人扶着膝盖站起来,仇恨地瞪着齐倾墨,对于她这样一个善于隐忍的人来,能露出这副神色来,实在太不容易了,只听见她的声音饱含着憎恨:“这整件事都与我冯家没有任何关系,不管是保举谁都好,我们冯家都没有参与,陛下也拿不到我们的把柄,冯家依然安然无恙!等朝中那些蠢货狗咬狗死得差不多了,冯氏一族依然可以在称霸朝堂,只手遮天。圣女,即使你再工于计算,也算不到冯家的头上!”
“是吗?如果再加上冯才人你前两天毒害余氏唐嫔的事呢?如果再不够的话,还有你父亲冯俊这些年在户部贪的那些银子,足够他掉十回脑袋了吧?”门外懒懒响起萧天离的声音,只见他背靠着门柩,认真地抠着指头算着:“冯才人可别忘了,户部与宣摇国可有着不少的贸易往来,这其中冯大人吃了多少回扣,虚报了多少高价,从户部捞了多少银子,我这里都一笔笔清楚的记着哦。”
他的神色轻松自然,仿乎说的这些东西不是能取人性命的罪证,而是某些令人赏心悦目的宝贝一样。
冯才人这一回终于变了脸色,失声喊道:“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两件事,一,让陛下将唐余两家的人流放南蛮,记住,只能是南蛮。二,我要这个人,当上大将军。”齐倾墨捡起地上的纸,吹了吹上面的灰,一点点掰开冯才人的手心,将名字放进她手里,在她耳边低声道:“冯才人这一回可不要再告密了,不然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
冯才人紧咬着牙憋着想失声痛哭的冲动,将一张薄纸捏碎在掌心,一步一挪缓缓步出了齐倾墨的阁楼。
齐倾墨,萧天离,柳安之三人并肩站在一起,望着天外的夕阳,心中都明白,真正的暴风雨这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