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爬上了舞台的裴父裴母,再不复从前衣冠楚楚的模样,而是衣衫狼狈,容貌憔悴,两人的眼睛里都有明显的血丝,嘴唇更是干枯发裂,像是很久没有休息过了。
“小洲,你今天弹得真好,”裴父裴母像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在看他们远在天上的小儿子,“爸爸妈妈永远为你骄傲。”
“对了,花,妈妈给你带来了花,你一定会喜欢的。”裴母献宝似的将花束献给了云洲,那束花的确被保护得很好,送到云洲面前的时候依旧娇艳欲滴,但云洲看也没看一眼。
云洲甚至在心里默默地想道,裴父裴母与裴冽不愧是一家人,就连看向他的眼神都如出一辙——
好似在真心忏悔,可实际上,也只不过把自己作为裴云洲的替身而已。
虚假的真心,他不需要。
“保安?保安在吗?”云洲并没有接过花束,但也没有生气,好像只是面对了一群无关紧要的人一样,依旧保持了沉稳的风度,轻声询问道,“麻烦保安将这几个扰乱会场秩序的人请下去。”
裴父裴母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竟然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但是一想起小儿子的温柔善良,想到小儿子当年充满爱意和濡慕的眼神,又觉得眼前的青年或许只是在和他们开一个善意的玩笑呢。
“小洲,让妈妈抱抱你好么,”裴母将花束摆在钢琴上,接着向云洲靠近半步,向他张开了双臂,丝毫不在意此时她正和云洲一道站在聚光灯下,台下无数观众和媒体正用怪异的目光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他们的小洲离她那么近,好像只要伸手就可以触碰到,只是,面前的青年没给她这个机会。
云洲面上的神情依旧冷淡,脸上仅露出的那双桃花眼里没有丝毫波澜,好像根本就没有把这个插曲放在心上。
他只是略微向后退了半步,接着向观众们鞠了一躬,清清冷冷的嗓音带上了几分歉意:“很抱歉今天的突发状况影响到了大家的欣赏体验,现场的安保安排不够好是我们的失职,一会儿我会额外向大家献上《新生》的片尾曲,当作对大家的补偿,也希望大家能够继续支持《新生》这部作品。”
“小洲,小洲你让我抱抱好不好,我是妈妈,我是妈妈啊小洲!”虽然青年的嗓音清冷,和在他们面前一向温柔的裴云洲一点不一样,可是裴母依旧坚定地觉得,面前的人就是他们求而不得的小儿子,她的情绪此时已经近乎崩溃了,多天没日没夜的寻找耗费了她所有精力,此时再也支撑不住,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蹲了下来,抱着头有些歇斯底里地叫着裴云洲的名字。
“保安,把这位女士请下去吧,”云洲看向了终于冲上台的保安,语气淡淡,“女士,您认错人了。哪怕缅怀故人,也不该是这样缅怀的。保安先生,这位女士的精神或许出了些问题,请您安排人送她去医院看看吧。”
“不要啊小洲,我们是爸爸妈妈……”裴父裴母的声音,最终湮没在了舞台远处,直至彻底消失,还了现场一个安静。
在向观众们送上他承诺的片尾曲之前,云洲的目光落在了裴母送来的花束上。
坦白地说,裴母出身名门,在插花上的审美还是不错的,如果直接这样扔了,未免太过可惜。
云洲不由想起了那束由自己送出,可是最终却被裴母丢进了垃圾桶的鸢尾花。
错的是人,不是美丽的花,花不该有这样的结局。
但他更不可能将这束花自己留着,这只会让他感觉到恶心。
于是云洲将那束花捧起,然后沿着台阶,在全场人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到了台下。
一身白色西服的青年哪怕戴着口罩,单凭那双漂亮得过分的眼睛,也能让人产生无数遐想,更别提,他此时尚抱着一束花。
“鲜花赠有缘人,”云洲嗓音温柔,“今天我将这些花送给各位有缘人,感谢大家今天来参加这场路演,希望我今天的表现没有让各位太失望。”
云洲在观众席间缓缓穿行,一路走一路向周围的观众送上一支漂亮的花。
“《新生》是一支寻找自己,寻找爱与希望的作品,在今天这个重要的场合,我也想借此将希望送给在座的每一位朋友,当然,也预祝我们的电影取得好成绩。”
重新回到台上的云洲眼底带上了些笑意。
他从没有想过,原来,将别人送的花又送给别人,是这么有意思的一件事。
他是天才
大屏幕上,青年忽然笑起来的那一瞬间被高清摄像机精准无误地捕捉。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仿佛连眼尾都微微上扬,在灯光下美好得不像话,甚至让台下所有观众都忍不住去想,“他怎么就戴着口罩”呢。
实在是台上的青年气质太特殊了,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名利浮华遍地的圈子里,观众们从没有见过这样温柔干净、出尘脱俗的一个人。
虽然他是今天的主演,但不少观众都产生了“好像他不做一个演员,做一个真正的艺术家更合适”这种荒谬的想法。
“本来和林导商量的是,片尾曲不会在今天就呈现给大家,而是要等到首映礼才会面世,不过今天出了这样的插曲,我也想通过片尾曲给大家赔罪,这个环节是我自己加的,希望林导不要生我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