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寄的,回头我再叫他们寄点儿来。”
周队连忙说:“那多麻烦。”
段裴景笑笑,“跟我客气什么,一句话的事儿。对了,撞的人呢?法医收走了?”
“没呢,哪那么快。”周队说,“在停尸房放着呢,估摸着开完死亡证明就能做尸检了。”
“那我去看看吧,顺便看看能不能调查点线索。”
“这……”周队略显为难,“一场普通车祸,于理也不合。”
“就看一眼的事儿。”段裴景胡扯道:“不瞒您,我们局里那罪犯,前几天没看住给跑了,恰巧,跟太平间那位是表兄弟。”
“原本要是没这桩事儿,我是打算往他家里跑一趟的,可谁知……唉!造化弄人,我这来都来了,再去批条子上报又得耽误不是?万一这家属接走了可不就不赶趟了嘛。”
周队犹疑片刻,叹气:“行吧!就这一回啊。”
两人相视一笑,段裴景拦住他的肩:“多谢老哥。”
“得了得了。”周队笑骂几句,两人哥俩好似的勾肩搭背出了门,段裴景还抽空给门口的蓝池打了个招呼:“哟!唠着呢。”
正在趁着休息档口喊了几人围着打扑克的蓝池:“……”
这种摸鱼被上司当场抓现行的感觉。
两人开车到了地方后,段裴景没有先调取现场照片跟查阅笔录,而是直直往地下负层走。
越往下气温就低到阴森可怕,周队怵得不行,到了门口后给他开了锁就说:“老弟啊,我这人有点迷信,就不进去了,你自个儿对照着位置来看就行了。”
“迷信?”段裴景故意说,“要不我把我们局的法医姐姐接过来跟你办两天公?人美声甜,效果显著,百试百灵!”
周队难以想象人美声甜的法医,连连摆手:“不了,不用了……”
段裴景仍旧不放过他:“诶~!人贵在追求上进,思进取、敢挑战,勇于对懦弱说不,男儿志在千里,这区区停尸房你看你……”
话都没说完,周队的脸色就已经铁青了,摆摆手:“别提了,我有个堂兄就是做法医的,上回给我寄了两斤腊肉,等我吃完了才告诉我说是放太平间里跟死人一块冷冻保存的,事后我整整一个月都没敢吃肉……”
“原来有经验啊。”段裴景说,“哎呀来来来,都是肉,没分别的,一起啊。”
周队脸色大变:“不不不不了……”
“哎呀没事来来来……”
两人一拉一扯,一片混乱,周队恨不得把自己黏门板上,边抗拒边暗暗叫苦。
早知道就不答应这么一茬了,自讨苦吃。
忽然,两人乱七八糟的拉扯争辩声突然被一声突兀的铃声打断:
“过上了好日子,红红火火,赶上了好时代,喜乐年华……”
“哟!真不巧,我老婆给我打电话了,她刚生完孩子,估计是月嫂那儿要请假,来问我呢,唉你说这真是凑巧了。”
周队心里恨不得放一串鞭炮轰几串,好险把火花星子盖灭,“看来我要先走一步了,这样,老弟,十分钟,十分钟后我们电梯口见好吧。”
看他的表情的话,其实恨不得永远不见,段裴景终于放过他,好笑道:“嫂子的事是大事,快去吧。”
周队立马如蒙大赦,喜笑颜开:“唉行,待会儿见哈。”
……
等人走后,段裴景按开了灯,不锈钢柜门里安放着数具等待家属领走的尸体。
柜门泛着森寒的冷光,因为开着冷气,这股阴寒的风一直不停地往他脖子飕飕往里灌,诡异又寂静。
对照着编号,他拉开了柜门,一张盖着白布的尸体呈现在他的眼前,白布上洇晕的血迹多到不正常,蓝池没有夸张,都不用掀开,就能够把他的伤口猜到个七七八八。
下一秒,白布被掀开。
胡放被冻到青黑的尸体出现在他的视野里,手脚全部被碾断,残肢跟碎骨靠着那一点藕断丝连的皮肉牵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