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方钟黎有段日子没来了,还是?和以前一样亮堂,大理石地面锃亮如镜,连一根头发丝都找不到,却?也瞧不见清扫的人,一路走来空旷而?神秘,空气里漂浮着清淡的杉木香。
金色的灯带一圈环着一圈,可总体的光线又不是?刺眼的,像是?笼在一个?昏暗的罩子里,有?种低调的奢华,行走间如踏月横云,飘飘然不知所以。
景致摆设倒是和以前不大一样了,钟黎匆匆扫一眼就收回视线,知道看似古朴简单的一些小摆件估摸着都是?古董。
一路有?人指引,倒也不怕迷路,不过他似乎蛮有?兴致,还绕了个远路带她去看一池金鱼,人站在一个人工湖的廊桥上问她还记不记得,以前带她来这?后边喂过鱼。
“有?吗?”钟黎皱着眉头摇摇头,说她不记得了。
其实她是?记得的,不过她不太想跟他在这?儿讨论以前的事情。
后来他也不提这?个?了。
包厢门被侍者推开,躬身?请他们进去。
钟黎还没进去就听到了热闹的人声,入目是?很大的会客厅,灯光要比外面更昏暗些,镂空的雕花屏风阻隔了视线,只瞧见侧对面的八角厅里有?人在搓麻将、聊天,窗帘收着,璀璨的夜景一览无?余。
“进去吧。”他托一下她后背,习惯性地想牵她的手。
但落空了,她将手抄进了兜里。
容凌楞了一下。?
这?伙人玩得尽兴,会客厅里倒没什么人,偌大的绒面沙发空置着,侍者恭敬地续着茶。
钟黎捧一杯,慢慢喝一口,干哑的嗓子润泽了些。
过一会儿,徐靳输了一脸晦气地出来,看到钟黎明显怔了一下,笑?意浮上眼底:“稀客啊。”
钟黎不好意思?地对他笑?笑?:“好久不见。”
见她杯子里空了,他弯腰亲泡一杯给她:“喝茶。”
钟黎忙双手捧过来说“谢谢”。
“你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容凌在她身?边坐下,笑?着看向徐靳。
徐靳坐在她另一侧,也笑?着对他说:“你不知道的事儿多了去了。我俩还合伙开过一公司,你要听吗?”
像是?存心刺激他似的,他扣起杯子慢悠悠喝一口茶。
容凌瞧着他,神色倒无?别的波澜。
可他没表情的样子,才?更让人感觉害怕。
徐靳倒是?一直笑?着,也不介意。
坐在他们之间?的钟黎就像是?夹心饼干,又尴尬又无?所适从。
徐靳对她的心思?,很多年以前她就知道了。
不过那时便明确拒绝,不合适。
他是?个?理智又克制的人,其实一开始相处的时候,她压根没办法察觉他对她那点儿心思?,直到她和容凌分?手后的那个?夜晚,那间?林间?小屋里,他第一次那么直白地表达他的爱意。
后来被她拒绝也不生气,再也没有?提过,待她仍如往昔,好像那就是?她的一个?梦。
出国那段时间?他也没怎么找过她,好像把她忘了,仍旧过自己的生活,唯有?那一次她随调研小组去山区遇到意外,腿疼难忍时他飞过来找她了,动用了大使馆的关系帮她去找了一次医生,回头叮嘱她要记得吃药,定时去医院。
两人在风雪弥漫的登机口道别,看雪片扑簌簌敲打着脆弱的玻璃。
有?一些东西,悄然滋生,又瞬息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