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下?雨。
实验室里人?不多,老刘和赵师姐在摆弄一模型,钟黎过去看?了?眼,改造的难点在于一个西式的穹顶宴会?厅,试了?好几个方案都不得其法。
“找个差不多的地方去看?一下?,参照一下?不就行了??”褚淼说。
“你说的简单,这样的地方上哪儿找?”老刘一瞪眼。
赵师姐也笑着说这个大楼是由?国外某名设计师和国内几个大师联合设计的,当初建成时就是A市的地标建筑,很难有相仿相似的建筑。
岂料褚淼说她就知道?有这样一地方。
见她这样成竹在胸,几人?都是怔楞。可等他们?询问?时,小丫头一梗脖子,说:“可我只带钟老师去。”
两人?都是面面相觑。
小姑娘真的很有几分气性,她让钟黎翌日在楼下?等她,等钟黎真的下?楼时,却发现一同去的还有好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学生。
褚淼还拍了?好几张照片发到了?朋友圈。
钟黎可以想象,老刘和赵师姐的脸色了?。
这让几个学员私底下?的传闻变得可信了?些——据说这是位高门大户人?家出来的大小姐,很有些来头。
看?她的一些言行和举止,确实也不像是一般的小家碧玉。
“走啊。”褚淼招呼她。
钟黎苦笑,只得跟上。
去的是温榆河那边的一处别馆,外观上看?倒是看?不出什么,大门是紧闭着的,岗哨的盘问?了?好久才放行,一路又有人?领着,引她们?穿过幽深的长廊、葳蕤的庭院。两旁假山亭廊,绿意葱茏,景致极好,只是安静得凭生几分肃穆。
原本?说笑的也不说笑了?,直觉这不是一般的地方,倒像是什么权贵的荫蔽住宅,也像是什么特殊的接待所,安静到诡异。
“怎么都不说话?了??”褚淼有些得意地说,“不用?怕,我姑父今儿个不来。”又悄悄地吐吐舌头,俏皮地说,“不然我哪儿敢带你们?来参观?”
马上便有人?从善如流地问?她姑父是谁。
她忙推辞言辞闪烁,说这可不兴说。
可几人?哪里还不知道?她的意思,半真半假哄着她,几番怂恿逼出她一句:“说不能说就是不能说,哎,你们?电视上也见过他的。”
钟黎只笑笑,也不戳穿小姑娘明里暗里显摆的用?心。
说话?的功夫就到了?宴会?厅。这是个有些复古样式的大开厅堂,也是个八角厅,每一面开出去都有一处圆弧形阳台,通出去的长廊上更有拱门,构建得非常精巧。
地上一大片拼图彩绘马赛克,色泽油亮如新,四周挂着的几幅字画都不是凡品。
“这字笔走游龙,笔画连贯,一看?就是黄庭坚的真迹。”一女学员指着上方装裱的一副字画自以为很懂地说。
“不像不像,我倒觉得像是王铎的。”
“不对不对……”
她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褚淼却哈哈大笑起来:“全都不对!全都不对!再猜,猜对了?我送她香奶奶秋季的新款套装!”
“真的假的?!”
大小姐如此?财大气粗,几人?更为卖力。
褚淼看?着她们?争相竞猜,面上更加自得,目光扫过钟黎时却见她神色略有恍惚:“钟老师?”
钟黎回神,忙收起不该有的思绪,失笑道?:“没什么。我是在想,这墨迹如此?簇新,怎么会?是古字画呢?”又对其余人?说,“淼淼诓你们?的,这是此?间主人?的笔墨吧?”
褚淼一脸挫败,其余人?则是一脸恍然的样子。
“你就不应该告诉她们?!”大小姐嘟起嘴巴,跺了?跺脚。
钟黎双手合十:“忏悔,忏悔。”
大家哄堂而笑,气氛其乐融融。
正热闹着,却见褚淼忽的站直了?,目光盯着东南角的方向?不说话?。钟黎和几个女学生才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一道?循着望去。
东南角那扇虚掩着的琉璃门不知何时开了?,进来的是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可众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落在最前面那人?身上。他的样貌虽是这几人?里最年?轻的,但气质最为沉凝,上身只着件雪白衬衣,外套搭在臂弯里,一截幽蓝的领带打得极有格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