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月似乎是辛雨的受难月。
让她焦头烂额的事情接踵而来。
龙山区内又出现了一具尸体。
又是一起凶杀案。
这起案件的血腥程度超出了辛雨的想象。
当她带队赶到案发现场的时候——郊区的一间土坯平房——屋内那如同屠宰场一般的景象让她面色惨白,强烈的呕吐感在不停冲击着她的理智。
索性从警多年养成的对血腥场面的抵抗力,让她最终没有出洋相。
但是一名刚刚加入警队没多久的年轻人就没这种定力了。他只是看了现场一眼,就慌乱的跑下楼,站在楼梯上呕吐不止。辛雨不怪罪他,反而她为这个小伙子过早的接触如此恐怖的案发现场深感同情。
猩红的鲜血从被害人的嘴里流出,已经凝固成了一滩血污,把房屋地面染成了暗红色。他的黑色眼珠从眼窝里鼓了出来,舌头松弛的耷拉着,显得异常肿大。他的喉咙处有一道狰狞的伤口,刀口沿着下巴,从一只耳朵豁到了另一侧的耳朵。
整个客厅的地板上都是淤积的血污,辛雨站在门口,呆滞的看着这一切。
“你还好吧?”正在戴手套的王玥平静的问向她。
辛雨很想问问王玥她是如何保持波澜不惊的,她从来没有看过由于案发现场的血腥、或是尸体的恐怖而让王玥惊慌失措的时候,从来没有过。
只有她这样的心态才能当好法医吧。辛雨想。
刑事技术警察今天的工作环境格外恶劣,即使是对早已经习惯在各种案发现场开展工作的他们而言,类似今天这样的经历,还是不多见。
采用如此残忍的方式实施杀人,用丧心病狂这几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犯下这桩罪行的凶手了。他完全担得起‘变态杀人狂’这五个字。
这起案件的被害人名叫陈宁,男,42岁,京阳市本地人,未婚,无正式工作。他居住的这间平房是他以每个月800块的租金的价格,从他的亲属那里租来的。也正是这名倒霉的亲戚,在上门向其讨要房租的时候,发现了陈宁的尸体。
这位五十好几的汉子,愣是被眼前恐怖的一幕吓得尿裤子了。
“————被害者死亡至少超过一周了。”王玥面无表情的说道,她正检查着这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尸体已经完全僵硬,并深度腐烂。尸斑不再转移,角膜极度浑浊。要确定准确的死亡时间,就只能看解刨了。王玥,你最好不要对尸检报告有任何期待。”
“尸体的状态很糟糕?”
“非常糟糕,已经完全腐坏了。”王玥微微皱起眉头,自言自语的说道,“不知道还能不能完整的装进裹尸袋里。”
“。。。。。。”
辛雨已经快被接二连三的怀消息弄得喘不过气了。
即使是在京阳市这样的几千万人口的大都市中,在同一个城区中、短时间内接连发生重大刑事案件,也是不多见的情况。上面要求辛雨务必尽快破案,以缓解恶性案件在群众中引起的恐慌情绪。
但是施加压力并不能增加破案的几率,只能让辛雨这名负责人愈发焦躁。
“————直接逼死我算了!”辛雨愤愤不平的发着牢骚,“谁乐意坐这个位子,谁来!老娘还不伺候了!”
被辛雨拉来喝闷酒的黄粱苦笑着摇摇头,好言相劝道:“能力越大
责任越大,你这个位子要是谁都能坐,上头也不会破格提拔你了。你这才三十出头,就已经是京阳市龙山分局的刑警支队支队长了,多少人努力了一辈子也达不到你现在的程度啊。”
“老娘不稀罕!”
“切,你也就只敢对我发发牢骚。你还能舍得让出位子?”
辛雨杏眼圆睁:“黄粱!我找你来是让你安慰我的,不是来让你教训我的!”
“好好好,是我错了,大姐,我自罚一杯。”黄粱一口气把杯中的苏打水一饮而尽,他举起空杯子示意了一下,“满意了吗?”
“你就不能好好陪我喝一杯吗?”
黄粱耸了耸肩。“我可不想在送你回家的时候,被查出酒驾,我现在的倒霉事已经够多了。”
“你那儿也出现状况了?”
“出院后,我的事务所还没有开过张。”黄粱苦笑着说道,“断了收入来源,生活不易啊。”
“你大可以吃软饭啊。”辛雨揶揄道,“王玥巴不得你当她的小白脸呢。”
“别,还是算了吧,我哪有那本事啊。而且她爸妈本来就看我不顺眼。”黄粱哭丧着脸。
“要不你来当分局的外聘顾问吧。”辛雨说,“我之前就提过类似的建议。”
“嗯。。。”
对于辛雨的提议,黄粱很心动。但问题在于半年前是他主动辞的职,如今又要回到警队中,他难免有些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