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扔了鞋之后,没有再看费明泽一眼,也没有再与他说任何一个字,就光着脚从台阶上下来,大步流星而去。
费明泽立刻起身追他而去。
鹿子初逆着川流不息的人潮而去,像是一只溯游从之的鲑鱼,要从大海里游回故乡产卵,然后死在那里。
费明泽一边东躲西躲,一边加快脚步追赶他。然后一把将他拉到人行道,“鹿子初,你怎么了?突然发什么疯?这里是快车道。”
“我怎么了?你竟然问我怎么了?”鹿子初只觉得好笑,突然来了气,“我就是今日死在这里,也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说完就要走,却突然弯下了腰。
“你已经二十好几的人了,怎么动不动还是发小孩子脾气?”
费明泽说完半天,都没有听到鹿子初回话。于是心里疑惑,俯身看他,就看到他双手捧住了脚,指缝间有血,地面有明晃晃的碎玻璃,折射出几道暮色的灿烂。
“怎么了——是不是扎到脚了?我看看。”费明泽拂开他的手,一看人更急了,脚底板好几个伤口,里面散落着几颗玻璃渣。伤虽然不重,可是处理起来也肯定相当棘手,“这下好了,满意了?”
鹿子初说不出话,眼角有水渍,不知道是汗,还是眼泪。
原本,他的确任性,可是这么大了,脾气已经收敛了很多,今天这回事,落在旁人眼里,觉得他在使小性子,是不识好人心。
可是只有鹿子初自己知道,陷在上一世的回忆里,都在怪费明泽的恶作剧,这才有些胡搅蛮缠。
况且,受伤的是自己,始作俑者又有什么来指责受害者?
鹿子初起身,不予理会他,费明泽这才意识到自己关心则乱,口中失言了,立刻拦腰将他抱起,朝着不远处的私人医院而去。
鹿子初脸红了,主要是他觉得这里人多眼杂,认识费明泽的人太多。而且还都是小迷妹。他担心自己会被喷的体无完肤,于是想和他避嫌,“你放我下来,我自己有脚,可以跳着去。”
“再把另外一只弄伤?到时候你怎么去?”
“我还可以滚过去。”
“你非要把自己活成一只刺猬吗?就不能对谁服个软?”
“我不是不能服软,只是你不是那个让我愿意服软的人。”
费明泽突然不说话了。神色变得莫名哀伤。
鹿子初也觉得自己口无遮拦,说的话有些失了分寸,于是缓和了几分语气,“你放我下来吧,这里人多眼杂,还有好几家媒体。”
费明泽没放,掏出口罩准备戴上。
“你戴了有用吗?”
费明泽一想也是。于是不由分说给鹿子初戴上了。
刚开始的时候,鹿子初还老大不乐意。可是当他意识到什么的时候,立刻有几分心虚,也就没有和他叫板的底气了。
两个人来到距离这里最近的私人医院。
那里的坐诊医生廖仲恺是费景文的私人医生,费明泽在自己家里见过不少次,因此也混了个脸熟。这次一来没有多费唇舌,就能请到他大驾,亲自为鹿子初清理伤口,进而包扎。
费明泽看着鹿子初,一脸担心问廖仲恺,“他没事吧?不需要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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