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丘满意地说道:“左史学识渊博,精通骨文,能得他指点,尔等必要好生学习,莫要错过如此良机。”
“是,弟子明白。”
子羽将这几日书楼中的整理编译工作进度一一向他汇报,并将已整理好的文稿念与他听,孔丘一边听,一边与他讲解讨论,师徒三人说得兴起之时,浑然忘我,对孔丘而言,也唯有这剂良药,方能让他沉浸于学识之中,暂时忘却丧子之痛。
孔丘那边的情况稳定下来,青青也松了口气,她没能救回孔鲤,若是孔丘再出了什么岔子,孙奕之回来,她还真不知该如何向他交待。
只是一想起他来,青青又有些恼火。
司时久的伤势已经好了许多,面上的血疤被她切除后敷上了止血生肌药膏,他原本就根底扎实,加上年轻力壮,恢复得格外迅速,三日下来,那一层血疤褪去后,生出一层淡粉色的嫩肉来,虽然看着还有些可怖,却比原来那样子不知好了多少。
他虽感激青青,却也不肯说出孙奕之现在何处,一问三不知的,惹得她格外气恼。
看着他和孔丘都已无碍,青青终于忍无可忍,准备自己去吴国找孙奕之和扁鹊,大不了再闹一次姑苏城,她又不是没进过吴王宫,熟门熟路的,她才不怕那些吴国剑士。
她刚冲到马房,就听得一阵风声袭来,转身便是一拳挥过去,却见来人一抬手,竟不闪不避地朝她抱过来,她眼眶一热,收势不住,只得卸去大半力道,整个人的重心一偏,虽是一拳打中了他的肩头,却是不痛不痒的不说,还被他趁势一拉,一把抱入怀中,看起来倒像是她故意投怀送抱一般。
“青青!我回来了!”
孙奕之将她抱入怀中,方才感觉到她似乎又瘦了许多,才短短半月的时间,她憔悴消瘦得仿佛一阵风都能将她吹走,纤
腰几乎不盈一握,瘦下去的小脸还不如他的手掌大,只剩下一双眼依然亮晶晶地望着他。
只是,这会儿那双明亮的眼中,除了惊诧之外,还有不少的怒火,他甚至能听到她暗暗磨牙的声音。
“你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连命都不要,根本不记得回来了!”青青咬着牙,恨恨地瞪着他,没好气地说道:“你以为我是神仙吗?能保得住你师兄的性命?你知不知道,孔师看着你师兄受了那么大的罪,这些日子有多难熬!如果我当初没那些避讳,说不定还能救他,可现在……”
“对不起,是我的错!”孙奕之捂住她的口,急切地说道:“是我没及时找回神医,你已经尽力了。”
青青哼了一声,张口在他的掌心咬了一下?,他非但没有收手,揽在她腰间的另一只手一用力,将她拥得更紧,一低头,在她的耳廓上轻轻地吻了一下,感觉她浑身一颤,不由自主地松了口,他的唇又向下一滑,凑到她耳垂上,低声说道:“你放心,我答应过你要回来,就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放手……大白天的,你……好生无礼!”青青只觉得整个耳朵似乎都发了烧,滚烫得像要着火,连说出口的话,都变得绵软无力,与其说是呵斥,倒不如说是娇嗔,陌生得让她都不敢相信,那是自己的声音。
“别动!让我抱抱,一会儿就好。”孙奕之叹了口气,低头将下巴靠在她肩上,轻声说道:“神医已经去了孔师那边,救不回孔鲤师兄,能替孔师调养一番也好。青青,这一次,我是差点回不来,只是在生死关头,我想起你还在这里等我,无论如何,我也不能放弃……这不,我终于还是好好地回来了!”
“你受伤了?重吗?”
青青听着他话语中透出的疲惫和软弱,心一软,便任由他抱着,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夫差为何要抓神医入宫?你怎么会中了埋伏?”
“西施病危……”孙奕之犹豫了一下,他想起初见面时,青青便是藏身在西施的馆娃宫中,两人同出自越国苎萝村中,想来必是旧识,便坦言相告:“上次是我救走了太子友,工布不知被何人所杀,害得西施突发心疾,夫差为了给她寻医治病,将手下精兵强将都派出去寻找神医,结果扁鹊正好要去越国寻那巫蛊之毒的解药,路过姑苏之时,遇到苏诩,不慎泄露了身份,便被抓入宫中治病。”
他先前为给青青治病时,曾跟扁鹊学了几招,也曾赠予扁鹊些许财物,其中最为重要的,便是孙家的令符。凭此令符可得到孙家在诸国各地暗桩的帮助,扁鹊在被抓之前,便是借用此物,给孙奕之留下了消息,他才得到了扁鹊的准确消息,带人匆匆赶回了姑苏。
只是这一次,有夫差在王宫中坐镇,宫中戒备比以往更为森严,加上太子友被救走的前车之鉴,连水道之中都被安上了荆棘以防有人潜入,孙奕之心忧孔鲤之伤,便找了苏诩帮忙入宫,却没想到,苏诩那边不知为何走漏了风声,他们一行人便中了埋伏,险些被困死在馆娃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