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见空闻大师离开,宝意也扶起了宁王妃,小声道,“我先扶你回去休息吧。”
柔嘉在旁,同她一起搀扶着低泣不止的宁王妃,回想着刚才空闻大师的话。
当年她都是机缘巧合才得了“封喉”,连一国之君死在这药下都没人察觉异常,空闻不过是一介僧人,难道还能比天下名医、太医院正更加精通医术吗?
想到萧琮继位后,因为惜命所以将后世名医都召集到了宫中,也没有保住他那条命,柔嘉心中就发出了一声冷笑。
很快,宁王二公子身患奇症,宁王本人身体也每况愈下,刚刚回到众人视野中,绽放出光芒的三公子也步了父兄后尘的消息就传了出来。
满城皆惊。
前些日子还在朝堂上跟宁王想要相斗,却强行压抑怒气,结果一下子血液上头的镇国公听到这消息,手里的药碗一下子惊得掉了下去,手上被烫到也像是没有感觉。
“怎么回事?”他急匆匆地问自己的妻子,“谢衡跟他那两个儿子不就是吃多了鹿肉上火吗?怎么就牵扯到不治之症了?”
可是没有人说得清,京中有着同样出血症状的人却是也都惶然起来。
各个医馆的大夫都忙碌了一番,被叫去各处出诊。
太医院的所有御医都被成元帝派去了宁王府。
然而这群御医聚在一起商讨了半天,也没有得出跟过往相异的结果。
听到他们的回禀,成元帝想骂他们废物,又生生忍住了,自己微服出宫来到了宁王府。
宁王的书房里,成元帝望着告病两日没有上朝,就憔悴了不知多少,仿佛连生命力都被抽干的好友,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宁王现在精神还好,可是谢临渊却已经昏迷不醒有两日,今日才恢复了意识。
成元帝已经去看过了,见他虽睁开了眼睛,却依然无法起身,而且还是无法止血。
成元帝与宁王站在一处,低沉地道:“朕只恨自己虽顶着个天子的名号,却不像真的天道,左右不了人的生死。”
本来他身在九重,就是孤家寡人,他跟欧阳昭明是君臣,跟宁王才是一起长大的至交。
他知道宁王的心情,身为父亲,自己这样得了病症也就罢了,偏偏儿子也是如此,这比看着自己步步走向死亡要痛苦得多。
宁王精神还好,也不用再顾忌他的“东南不祥”签文了,领着成元帝便回了自己的书房。
在自己熟悉的地方,他心情放松,还能开口安慰成元帝一番,说着自己这几日精神见好,说不定放宽心将养两天,就又能活蹦乱跳。
成元帝根本就不信他的话,可是又不想揭穿这假象。
等到这些故作轻松的话说完,宁王才话锋一转,对微服出宫的帝王说道:“若……以后臣不能再辅佐陛下,宁王府就要由嘉诩来继承。臣这个长子虽办事用心,但是还欠磨砺,臣这一家大小,还需陛下看顾。”
“不要说这样的丧气话!”成元帝先是反驳道,随后又咬牙切齿地道,“朕跟你谁是谁?你若是走了,朕如何会不替你照看家小?”
宁王听着他的话,笑了起来,喉咙中又泛起腥甜,令他笑着笑着就呛咳起来。
成元帝忙给他倒茶,昔年没有登基的时候,宁王这书房他也常来,茶具都在老地方。
因为这样一阵咳嗽,宁王苍白的脸上也有了一丝血色,等到平静下来,才对成元帝说道:“有陛下这句话,臣就安心了。”
空闻大师回到灵山寺以后,接连两日不眠不休,翻阅医书典籍,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
以热攻热,以毒攻毒。
从脉象上看,宁王父子会一直鼻衄,就是肺燥血热。
而这样流血不止,又使得他们迅速体虚。
现在他们父子的身体都已经虚不受补,若是下猛药,只怕会险象环生。
因此,空闻大师打算将给药方式改为药浴。
“但直接药浴,药性依然太猛。”老人再次来到宁王府中,问道,“府中可有带温泉的別庄?”
宁王妃立刻道:“有的。”
宁王府在京郊几座別庄,都有温泉。
像先前宝意他们练习骑射的庄子,在那里的后山上也有温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