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的猜测确实准了。
夏芍原本并没有打算邀请黎良骏、老伯顿和亚当等人,但三人听说她要订婚的喜讯后却主动打了电话来,并笑问有没有请帖。黎良骏跟唐宗伯交情不错,夏芍当然要给他这个面子;莱帝斯集团刚跟华夏集团签了那百分之十股权的协议,也算“自己人”;亚当就算跟玄门尚有未解决的恩怨在,但他说好了年后来解决这件事,夏芍问过唐宗伯的意见后,老人并不介意他来,于是夏芍便给了他请帖。
今晚的订婚典礼,夏芍也通知了龚沐云和戚宸,但戚宸没有来,龚沐云倒是到场了。
龚沐云的到场,是徐康国首肯的。安亲会和三合会与玄门的关系,他是清楚的,两人都是夏芍的朋友,订婚大事,若不通知朋友,也说不过去。
安亲会有白道生意,国家不是不知道其黑道背景,但由于历史渊源和现如今安亲国际集团对国内经济的影响,安亲会和三合会一直是不能动的存在。当然,国家允许其存在,不代表黑道合法,也不代表政界的人和黑道走得太近,不会遭人诟病。
但老爷子是何等的精明?只怕今晚到场的政界要员里都没几人能想得到,他老人家将姜秦两家人都请到了,正因为他们是对手,才会相互制衡,今晚两派的人都在场,不管有谁不合适出现在这里,宴会开始后,众人相互敬酒寒暄,谁都摘不掉,也就谁都不会以此事做文章,在日后用来攻击对方。
看似姜秦不和,今晚共同被列席,会让气氛有些微妙。但其实这是对徐家最大的保护。
这方面在场的人确实没有几个想得到,宴会大厅里的气氛尚且震动着。
亚当、老伯顿、龚沐云、李伯元、罗月娥、黎良骏……
这些人的列席,令订婚典礼尚未开场便气氛被引动![
这是什么样的人脉?
曾有传言称,华夏集团的人脉令人畏惧,但今晚亲眼所见,才知传言的真意。黑道、白道,政界、商界,甚至还有宗教界,一个年仅二十岁的女孩子,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影响力?
今晚坐在这里之前,有些政界要员还在心里琢磨,觉得以夏芍普通家庭出身的家世,能嫁入共和国的政治豪门,算是高攀了。但现在看看来的这些人,当真是高攀?
徐家就是娶个门当户对的孙媳进门,也未必有这人脉!在座的人都是政界、军界大员,家里也有女儿,谁的女儿能在这年纪有这样的人脉?
低低的抽气,暗涌的震动,一个个军政大员,纷纷收起谈笑的心态,换一副认真的表情,注视着大厅门口,等待。
……
最先等来的是徐康国的入场。
年逾古稀的老人拄着手杖,健步昂首走进了宴会大厅。
今晚的订婚典礼没有司仪,徐康国亲自到台上讲话。宴会厅里在老人走进来的一刻便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望向台上,除了秦驰誉这年纪的老人,在座大多数人的记忆中,还是第一次看见徐康国站在这样的场合。不是身为开国元勋,国家重臣,而是身为爷爷一位只是为孙子订婚而感到喜悦的普通老人。
“诸位贵客,感谢今晚前来出席我孙儿徐天胤和孙媳夏芍的订婚典礼。大家都知道,我孙儿徐天胤在国外时间较长,都三十岁了,还没娶上媳妇,把我这老头子急得头发都白了。”徐康国的讲话,确实不像开国家会议的时候,这开场白听着像一位老人在絮叨家常,底下的人见了,虽然倍感惊奇,但都笑了笑。
什么叫没娶上媳妇?徐天胤要想订婚事,不知道多少人抢破了头想争!老爷子还用着急?
“这小子成天冷面寡言的,我还以为要打一辈子光棍,没想到这小子开了窍。芍丫头这孩子确实不错,爱国,心正!这是我一直对徐家子孙的要求,她有这些品质,就堪当徐家孙媳。”终究是威严惯了,絮絮叨叨的开场之后,徐康国的语气又威重了起来。
这话听得在场的人一口气吸进来,半天没敢再喘气。虽说是开场白,可老爷子这话里,对孙媳如此的肯定,日后还会有谁敢不把夏芍当回事?
让徐康国当着共和**政要员的面儿说出这番肯定,这女孩子,果然好大的脸面!看样子,老爷子对这孙媳,果然是很看重啊……
“呵呵,好了,我就说这么多吧,免得再说就成了开会了。今晚是两个孩子的订婚典礼,主角是他们,我这个老头子就不在这里占用他们的时间了。”台下气氛暗涌的时候,台上,徐康国笑了笑,拄着手杖走了下来,坐去左侧首席徐家和夏家两家人的席上。
席上,两家人都到齐了,只缺夏志元。
宴会大厅里,灯光倏地一暗。
气氛也随之安静,只听见一些人转身的声,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台上一侧。
徐天胤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那里,或许是灯光暗下来的那一瞬,但所有人竟都没发现有人走进来过。只是在台上灯光亮起的时候,看见男人站在了那里。
黑色的中山装,冷峻英挺,亮如白昼的灯光都照不化男人的孤冷,他的肩头似落了霜雪,整个人似雪地里立着的孤狼。他站在高处,世界对他的注视与他关,他只转头,眸紧紧望着一个方向。
大厅门口。
宾客们刷地转头!
一道灯光亮起,轻扬的音乐缓缓响起。
不是婚礼进行曲,只是洋溢着幸福音调的音乐。
一名女子挽着父亲的手在灯光里微笑,她的眸也只望着一个方向,他的方向。
早晨,他见过她了。雪地里,墓碑前,她是他一生的记忆。但今晚,她在他的记忆里又添一笔。那是他不曾见过的她,挽着父亲的胳膊,一袭白色曳地礼服,静立在红毯上。灯光的耀眼不及她宁静柔美的韶华,胸前的珍珠不及她肌肤的珠润。他不看她的礼服,只看她的眉眼,两人隔着长长的红毯,各自立在灯光里,好似在两个时空里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