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祝英台在,恐怕直接就要笑话这根本就是一篇劝告众人战争可怕、要以和为贵的鸡汤文。
然而等褚向的“论忍”写完,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和之前的匆忙书就不同,胸中憋着一股气的褚向写出的行书显然更有气势,而这种片刻之间就能写出一篇完整策论的能力也证明了他的甲二不是浪得虚名。
字比“论战”更好。
文比“论战”更流利。
褚向的“论忍”,通篇的核心不过是几个字。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就连一旁看热闹的傅歧看完后,满脸都是“我艹还能这样写我怎么不知道”的表情。
见众人沉默,褚向站起身,向同窗们躬了躬身,便拉着徐之敬,昂首大步而去。
褚向离开后,马文才见其他人或愧然不语,或嘲讽别人红眼病,摇了摇头,也带着傅歧紧跟着出门。
拜这些“闲杂人等”所赐,他们都还没有看到外面张榜的文卷,如今其他人羞愧不敢上前,这几人正好可以安安静静地欣赏别人的策论。
“虞舫那篇绝对是家中准备的。”
傅歧看完了甲科五篇策论,对马文才咬着耳朵。
“他要有这水平,平日里被我嘲笑也不会都没办法还嘴了。”
“没证据的事情不要拿出来说。”
马文才提点着傅歧,又看了眼褚向,开玩笑说:“说不定人家以前是‘守拙’。”
“得了吧,有些人是笨鸟先飞,他就是那种飞不起来的笨鸟!”
傅歧语气幽怨地说。
“我等着他在建康栽跟头。”
马文才知道他是被虞舫比下去了意气难平,也不跟他扯这些口水仗,只是好笑道:
“你不是说你可以通过举荐去国子监吗?又何必这般生气?”
“要是他有和褚向一样的实力,我也就不这么想了。”傅歧撇了撇嘴,“他嘴巴那么臭,那时候又差点害我阿兄被抓走,我看他不顺眼,难道不是很正常么?”
“其实若他的成绩不实,也不用太麻烦就能知道。”
马文才抚着自己的下巴,思忖道:“如果真如你这般猜测,他一定是背了不少策论,但策论总要有人提供给他,我去打探看看。”
“咦?”
听到马文才这么说,傅歧倒吓了一跳。
“我只是随便说说!”
马文才笑而不语,只是拍了拍傅歧的肩膀。
和傅歧“闲谈”完,马文才也走到了学榜前,仰首看褚向的文章。
正巧,褚向看的也是马文才的策论。
一个论“士”,却更像是论士族的颓败。
一个论“战”,却更像是论军队的骄横积弱。
两人的文章一个锋芒毕露,一个锐气乍现,皆不同于他们平日示人的风格,此时通篇读了下来,两人越读越是心惊。
马文才蓦地向褚向看去,恰逢褚向也侧身看他。
两人视线相对,眼中闪烁着让人精神为之一振的光芒,脑海里有一个巨大的声音在回旋着。
“这才是棋逢对手!”
“这才是势均力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