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安抚几个孩子说:“横竖不能比回老家的路上更糟,那还有什么可怕的?”
那倒也是。
四爷晚上躺下了才跟林雨桐道:“那庄子我远远看了,虽看不分明,却也未必比这里差。”
林雨桐还不是很喜欢这里呢。
在这里,跟高门大户有什么区别?一样的圈在内宅,大门不出小门不迈的。
她的要求不高,暂时能过冬就行。只要把眼前熬过去了,只要开春了,就有办法了。敢明年冬天,自家还弄不来个过冬的地方。
于是,还没等四爷再说,她就睡过去了。抱着四爷头也埋在被子里,睡的特别踏实。
凌晨四点,外面就有动静了,那些孩子起来了,在院子里收拾。反正是能带走的都带走。
林雨桐和四爷也起身,金久就进来把屋子里的一切东西都收拾打包,一根针也不多留。
璇姐儿抱着她娘的胳膊,挂在身上打瞌睡。外面正是最冷的时候,可整个西院都喧闹了起来。
东院里,金济一晚上没睡。他靠在椅背上,重重的叹气,他只是不想受制于人,并不是绝情的要赶金匡一家走。
可老太太这么一来……他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知道西院已经在收拾了,他就起身,往正院去。
老太太坐在炕上吃早饭,酱菜一碟,杂粮花卷两个,清粥一碗。几十年如一日。
“母亲!”金济坐在边上,“您……这是要置儿子于何地?”
老太太一下一下的搅动着碗里的粥,“也不光是为了老二……也是为了你,为了叫你好好的过日子的……你这些年,大半的时间住在外头,为什么的?”
“母亲……当年外甥女的事,寥氏确实是过了……”
老太太摆手:“好了……不用多言了,你妹妹如今年岁也不小了,我们母女说起来,也有十好几年没见了。我想见我的闺女,成吗?”
金济跪下身来,“是儿子治家不严。”
老太太继续吃饭,“还是那句话,别叫寥氏出现在我面前。”
这是到死也不肯原谅了。
金济踉跄的起身,像是拉扯到了昨日的伤口,可老太太连个眼皮都没抬。
林雨桐并不知道这母子俩说的话,只带着东西到门口。然后门口一辆一辆骡车都等着呢。老太太和金匡,请了牌位就出来,人和东西都上了骡车,天蒙蒙亮,就已经朝村里更深处去了。林雨桐这才打量村子,跟其他的村子比起来,这里多是石头建造的房子,瞧着结实又保暖。家家户户的烟囱都在冒烟,想来不是烧炕,便是升炉子。一路行来,没闻见粥饭的香味……那便是说,日子过的远不是那么富足。至少农闲的时候,是不吃那么多饭的。
房子高高低低,不太平整,向来那些巷子也是一样,顺着地势而为。倒是正中间这条路,倒像是花了大价钱的。宽且平整。往里走,是一路的上坡路,但坡度并不大。
大约走了有二里路,就看到一片被白雪覆盖的空旷的地方。也不知道白雪下面是什么样的,只看着那风打着旋的夹着雪沫子在空地上窜。
慢慢的,也就看清楚庄子的沦轮廓了。这庄子的房舍不像是金家的宅子那般青砖黛瓦,但却也规整。一排排的房舍,整齐俨然,叫人觉得宽阔。
金逸跟在边上解释:“外面住的都是猎户人家……庄子的房子,还在里面。”
果然,从这几排中间的路进去,就是洞开的大门。从这里下车,顺着游廊一路往上。这庄子确实是从山脚往半山腰修的。不过是通往上面的都是这种游廊。游廊是青石台阶铺就的,一路往上行。又是七八十米,地方才似平整了起来。
这里不是一座宅子,是连着一排,一排的宅子。像是占了半拉子山面似得。
老太太坐着肩舆,挨个的指:“各家过各家的日子,从外面看,是一家,可里面,分着的。各个宅子里都不一样,随着山势建的。”她指了指最边上的宅子,“那边的院子最多,但也紧挨着宅子在外围,过了墙就是山林,老四一家人多,且都是习武出身,就叫住那边吧。”
四爷看了金逸一眼,金逸就带着他们一群孩子,先过去安顿了。
老太太点点头,再叫往前走。
林雨桐随着往前一路行,见这宅子并不是紧挨着的,每两个宅子之间,按照山石林木,总能空出一些地方建造园林,就像是给自家指的宅子和下一个宅子之间,便是一窄溜子瀑布,不过如今天冷,给冻住了,便像是一面镜子悬挂在那里一般。但想来,等天气和暖了,这里的景致一点不错。
紧跟着的,就指给三房。老太太言说,“这里小巧别致。院子后面是深崖,等闲没人靠近,也不怕贼人。三房人口简单,住在这里最合适。”
孙氏心里一喜,连声道谢。竟是觉得,这里一点也不比侯府原本的别院差。
文氏如今在暖轿里,反正不能见风,谁也没见人。老太太没给指地方,看样子还是要跟他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