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爬本殿的床?你还敢爬本殿的床,信不信本殿让你去睡柴房?”向来冷静自持的九殿下也有语无伦次的时候。
苏绵绵揉了揉头发,细软的发兵不服帖,齐刘海前调皮地翘起一小撮,她感觉还没睡醒,又打了个哈欠,爬起来,摇摇晃晃地往外间自个的床走去。
精分的殿下,不晓得自个做了什么事。把错怪到她头上,她大人有大量,懒得跟他计较。
毕竟,精分就已经很可怜了。
“苏绵绵,”九殿下赤着脚追出来,字字若冰霜的道:“告诉他,他再敢没羞没臊的把人往本殿床上带,本殿让你睡柴房!”
没创意!苏绵绵歪着头看着略有气急败坏的九殿下,即便她去了柴房,冥殿下也会将她拎回来吧?
九殿下一直以为,早上的事,就已经最是让他不能忍受了。
然而,等他一到秋芜苑小书房,瞧着满桌子龙飞凤舞的笔墨痕迹,他差点没抄起砚台就砸出去!
简直没有人比十几年后的自己更惹人厌了!
好在,他理智尚存,从一堆白纸黑字的纸堆里整理出往后的京城局势,还有各方势力大小,以及朝堂之上,何人可用,何人不可用。
酌情这些,他脑子飞快转开了,将自己原先的打算一步一步修正完善。然后书写成道道的密令,晚些时候月白一发出去,他手底下的人就会跟着他所预想的,步步谋划起来。
一连奋笔急挥两个时辰,九殿下放下最后一张纸,他揉了揉酸涩的手腕,身子有疲惫,可他心头却是亢奋的,甚至连一向深邃的凤眼中,好似有星火在燎原,晶亮无比。
尽管不待见重生的自己,但他还是不得不承认,能未卜先知,确实让他少走了许多的弯路。能够更快更顺利的达成目的。
九殿下顿了顿,他向门外候着的护卫要了个火盆,然后关上房门,将那一摞不能见光的纸张悉数烧的干干净净。
确定不留半丝痕迹,他这才闲适地拿起案头那本前朝通史,然才翻开第一页,就从中落下一页纸来。
那页纸,分明是他书架子上珍藏的左伯纸,一共就只有那么半卷,往日里除非他兴致很高,泼墨写意作画之时才会拿来用的。
他皱起眉头展开那张纸,只见上面写着——
“苏绵绵教养册,五岁,治嗓子养身子;六岁,开蒙,需亲自教导琴棋书画;七岁,作诗作赋,女红;八岁,医理穴位并推拿;九岁,准备考取京城女子书院……”
满满的一篇,一直安排到苏绵绵十五岁及笄之年。那墨迹才堪堪顿住!
九殿下指尖一用力,名贵的左伯纸就被捏出个洞。
“真是大好,一晚上就悉数安排出来了?”九殿下咬牙切齿,汹涌的愤怒在他胸腔之中翻滚呼啸:“十五岁,怎的不继续写?十五就该嫁人了,莫不是还舍不得她嫁人想自个截胡留着,哼?”
年少无知的少年哪,根本不晓得自己这会的愤懑之言,十年后,当真一语成谶,真的不能再真!
少年简直气的心口都痛了,他的左伯纸,竟然还裁了那么大一张,就为了给苏绵绵写个教养册,什么白纸不好使,非的动他的收藏?
从来都冷静自控的少年鲜少这样失控愤怒,有心想一并给烧了,但见那左伯纸飘到火盆里,火星还没燃起来,他已经动作飞快地捞了起来。
他越发笃定就是为了防止他将这劳什子教养册给烧了,那重生老鬼才故意用的左伯纸!
他痛恨自己!
是以当月白依着时辰过来拿密令的时,就见睿智优雅的殿下捧着张用过的纸,神色既是阴沉又是颓然,总是很复杂难辨。
“殿下,”月白将要回禀的事在心头默默过了一遍,没觉得有会惹怒殿下的,适才大胆开口:“昨个三司会审的事有定论了。”
听闻这话,九殿下眸色厉色一闪而过,泠然道:“说!”
月白道:“圣上定了于家私贩官盐的罪,因着殿下已经提前将于家灭了,故而圣上裁定的抄家。还说要殿下将抄了于家后的家财清点出来,上缴朝廷。”
这也是在意料之中,九殿下将左伯纸搁一边,眼不见心不烦。
不过,于家的家财……
他微微眯眼:“于家的家财不都偷运到北疆去了?本殿追了,但没追多少回来。”
月白露出个了然的笑,他继续道:“但凡是给于家作证说好话的那帮人,依着崔建那本账本,圣上也是挨个定了罪,只是……”
九殿下看过来,缓缓勾起嘲讽的嘴角:“只是,那账本牵连后宫和七皇子,还有朝中重臣的那几页不在了吧?”
对殿下这样料事如神,月白同样讥诮道:“是,正如殿下所说,那账本后几页听说是让一太监不小心撒了茶水在上面,糊成了一团什么都看不清了。”
九殿下冷笑一声。他摆手表示不在意:“本殿就没想过要用于家的事将谁彻底弄垮,老七逃过这劫,也是再自然不过。”
“不过,圣上说七皇子德行不足,需的好生研习圣上之道,还说七皇子母妃德妃娘娘慈母多败儿。是以让七皇子禁足三月,待这三月一完,就出宫建府,不可再居于后宫。”月白不无幸灾乐祸的道。
九殿下点头:“其他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