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父脸上立马带上了笑容,连忙摆手道:“你就别夸他了,他就是一个混小子,以前整天还想去考武举,我就他那么一个儿子,他想上战场除非他老子死了!”
一旁的顾青云莞尔,听赵玉堂说过,他父母本来生有二子三女的,还是本地人,可是那场瘟疫太可怕了,大家赶紧出逃,逃荒的时候他的哥哥和最小的妹妹不幸去世。现在家里只有他们三姐弟,其中一个姐姐刚出嫁两年,妹妹才刚刚13岁。
所以赵玉堂也算是家中的独子,父母根本不可能让他去从军。
听说的时候,顾青云再次深刻感受到了古代的不安全和生命的脆弱。
至于何父,他也是读书人,但从不下场,刚开始顾青云还觉得奇怪,但何谦竹一说何父有心疾,顾青云就理解了。
心疾?不就是心脏病吗?的确不适合考科举,免得情绪大喜大悲,大起大落,而且考场的压力大,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那这次你爹还要来照顾你?”顾青云觉得不可思议,这到底是谁照顾谁啊?
没想到何谦竹也是满脸的无奈,叹道:“家母也不想他来,可他硬是不肯,说要去府城探望好友,还说绝不干涉我的科考,一到府城就分开,他就住进他好友那里,不和族叔一起住。”
何谦竹的族叔就是何智的父亲,他们几年前就到府城来发展了,好像做的是书店的掌柜,跟的东家就是镇上那家书店的老板。
这是顾青云在学堂里慢慢听八卦总结出来的,有时候他会到顾青明的乙班上走走转转,和那些小孩说说话,如果他们问他问题的话,他也会耐心解答。
一来二去,大家就熟悉了。小孩们大都是住在镇上,不要以为他们人小,其实他们因为到处乱窜,可以听到很多八卦的。最起码,甲班几个人的家庭情况就被他们扒得干干净净。
当然,顾青云估计自家的情况也被他们想方设法打听清楚了,毕竟他们四人可以说得上是小小私塾里的风云人物,是他们未来的目标。
何谦竹的家境的确不错,家里有上百亩地,具体的亩数暂时不清楚,他们还在县城有一家铺子,每年都有租金收入。此外,何谦竹家里还有一个8岁的弟弟,不管事的奶奶,而家里的一切都靠他娘亲来操持,因此据说他娘的性格较为强硬。
“家里的族叔才是这次跟来照顾我的人。”何谦竹笑着说道。
现在天下初定17年,是个四肢健全的流民都能去偏僻一点的官府分一块地,所以很少有人肯卖身为奴,除了一些大户人家,一般有点资产的小户人家都不可能买到奴婢,只能出钱雇佣。
像何叔这种的,也不是何谦竹家的下人,只是从族里选出来帮忙的,还要每月给月钱。不过这时候大家都觉得有便宜要先照顾自家人,自家人总比外人值得信任。
顾青云知道,如果以后自己读书读出去了,真的能当官,那跟在他身边跑腿的可能也是自己的族人。
三位家长聚在一起说话,难为他们身份各不相同,却很有话题聊。
就听到顾大河很是佩服地说道:“赵兄,我就佩服你当初的果断,虽然辛苦了一段时间,但也挣下了家业,现在可以供孩子读书。当初我家刚迁到这里,你们招人去跑商的时候,我也去看了,可那时小孩还小,家里老人说什么也不同意,觉得太危险了。他们是害怕啊,那时候真够乱的,结果坐在家里安全是安全了,可是种田也没什么出息,只是能吃饱饭有什么用?一年到头都不够孩子买几本书。”
赵父听了顾大河的夸奖,却也只是摇摇头,道:“一行有一行的难处,和我一起跑商的,还不是有几个不在了?利润大,危险就大,很简单的道理。种田安稳是发不了财的,但是不用家人担心。”
顾大河只能应了一声:“说得是。”
接下来,就是三个家长各自吹捧对方的小孩了。
顾青云三人面面相觑,忍不住掩面走远了。
真是太羞耻了!这夸的是自己吗?赵伯伯啊,你真的了解我吗?
站在中间的赵文轩却神情郁郁,半天不说一句话。
顾青云想起刚才在桃花镇时,何谦竹三人都有家人来送行,包括赵文轩的娘也出现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赵文轩的娘,看起来才三十出头,皮肤白皙,荆钗布裙,看起来是个温柔的妇人,对赵文轩非常不舍,一再地叮嘱他各种事情,还不住地跟赵玉堂的娘道谢。
看得出来,赵文轩和他娘的关系还不错,走的时候还伸出头回头看。
现在赵文轩神情如此,估计是想起他娘或爹了,于是顾青云给赵玉堂使了个眼色。
赵玉堂摇摇头,把头一撇,不肯搭理。
何谦竹则从包袱里掏出一只竹笛来,放在嘴边,开始吹起来。
顾青云被吓了一跳,没想到何谦竹还有这个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