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拿了块破布搭在双膝上,旁边的破碗里浸着几片昨天摘来的木槿叶。
但见她把一束麻丝拿出来分成细细的几缕,快速地绩起来。
苎麻家家有种,织成的细麻布可以作夏税的折色,这样就不用交米麦,给家里多留点口粮。多了的还可以拿到市上卖了,或自己染了做衣裳。
都怪那个砍头的公公,她心里怨愤。
本来当初分家时有七八十亩田地的,在这个地方也算是小财主。只是这个公公好吃懒做,婆婆也不是个精明的,家业就这样败了。
后来好屋好地卖给了自己的兄弟,留下来的尽是孬田,一旱就要车水。
以致她到了这里后,闲时做豆腐、酿酒,或是做了小食拿到下村那个路口子卖。
汉子呢也是一样的起早贪黑,闲时采药打猎,家境才稍好。
儿子学了木匠出师后,家境就更好,便起了座单屋,给大孙子一家住着,有一间是她的卧室,只是现在被小曾孙占着。
现在住的这座是后来新起的,连堂屋三间,砖石为墙,木板为壁,以后小孙子成亲,几个老的就只能去住另一边的小屋子去了。
想到小孙子,她便又担忧起来,这个孙子高不成低不就的。
虽说在私塾里读了几年书,认得几千个字,写得状子,算得数,也写得一手好字,也去街上、学院、府城考过几次,秀才是一直没考上,钱倒花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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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可能想通了,家里供不了,要找个事做。
可惜他虽然跟自家老子学了木工活,奈何心思不在这上面,做的东西只能家用,外面拿不出手。
到现在二十三四了,自从退了以前那门亲,现在还没有说亲,直把几个老的急的。
二孙子呢,小时候发了次高烧,烧得有些不正常了,没事时跟个平常人一样,发病了就到处转,说了几个媳妇都留不住。
天开取了装饭的粗竹篮子,里面已装了一罐稀饭和小半碗咸菜、两个粗瓷大碗、一个木勺、两双木筷,这是他准备去薅草时顺便给两个儿子带的。
担子一头是一包放在粪箕里用来杀田虫的茶枯石灰粉,另一头是一袋灶灰。
他还顺便多带了把锄头,砍刀、弓箭这些打猎工具自然是要全带上。
老大成亲后即分了家,在街上的六科廊里找了个临时书办的差事,家小都住在村里。
只是这个儿子生性懦弱,是个据了嘴的葫芦,家里做不得主,儿媳妇又是个忤逆的,经常跟老人吵架。
现在大孙子和二孙子都成亲了,除了每年养老的那几石谷子,别说什么节敬,俩老连个小糕都没吃过他的,两代人没有任何交集,一年来话都说不了几句。
真是白供他读了几年的书。
天开沿着曲折的青石板铺就的窄路一路往下,不断跟蹲在门口吃早饭的熟人打招呼。
天光微亮中群鸟啁啾,近处喜鹊、百灵、黄鹂、白头鹎在树上腾挪跳跃,噍噍地斗得热闹。
远远地可以听到田里董鸡咚咚咚的连续叫声,四声杜鹃三扬一挫的“割麦种谷”,布谷鸟的布谷。
珠颈斑鸠类似Ku-Ku-u-ou,和鹧鸪类似于“行不得也哥哥”,鹰鹃gv-gv-gv,更远的噪鹃和猫头鹰凄厉的鸣声。
随后进入两边都是大屋的一段路。
两座大屋后,左边便是祠堂,也叫大厅屋,坐北朝南,凡红白喜事俱在此办理。
闲时也是私塾的教授场所,此时天色尚早,学生还没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