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松一拍脑袋:“喔,是的,这是头昏了。”到腰里的顺袋里摸了一把碎银子出来,也没称,一起塞给双福。
何济源却更清醒,中试后还要观政等铨选,花钱的地方更多,便对捧着银子的双福打了个手势。
从那一把碎块里挑了几块大的出来,余下的仍由双福捧着:“你就给店家讲要请客的下饭菜,要好的,他自然晓得,到糕饼铺也这样讲,一定要买核桃千层糕和酥定胜糕。”
“那仙人方糖要买么?”双福只曾经在糕饼铺见过金灿灿的穿金箔衣裳的仙人和高高的方糖簇盘,还从来没买过呢。
“方糖买一些,莫要多了,仙人就算了,果子也买一些。路上小心点,莫掉进开了口的沟里。”何济源嘱咐。
双福得了明确指示,兴头头地出了门。
何济源便等着另外两位同年回来,准备好措辞如何安慰人。同时和何松、双喜准备给顺天府礼房报喜礼差的红封。
甫一抬头,见那枣树已长了些黄绿新叶,丁香的花蕾簇簇挤挤,没几日便可开了。
礼差是未时初才敲锣打鼓吹着唢呐燃鞭过来的,一时忙乱,纷纷扰扰,过后小院又安静如斯。
按成化后的惯例,殿试日为三月十五日。这期间,何济源去了几次礼部,学习殿试的相关礼仪。
丁香花吐蕊时,蜜蜂在花朵间嗡嗡地叫得喧嚣,何济源也开始给殿试作准备了。
吴老儿胡同离贡院近,离皇城可不近。
从知道中试后开始,何济源便与父亲商量了一下,干脆在棋盘街右边的客栈花钱住一晚,于十四日一早搬去。
据说殿试要在皇城内要待三个时辰左右,又不能随时出恭,只能从十四日晚饭后便不食不饮。
十五日寅时初即起身,仔细洗漱后着举人巾服、带着文具出发。
按规定殿试考生与乡试、会试考生一样,所需的试卷纸以及笔、墨、砚均需自备,草卷、正卷各备纸十二张。
一刻钟不到即到了大明门外,有一些贡生竟然来得比他还早,但大家也只是基于同年间的拱手行礼,除此外因为紧张并没有过多寒暄。
旁边的前军都督府和礼部只在门边挂着两对灯笼,油近燃尽,亦不甚明亮,与天上半隐半落的清冷月光一起,将房屋、八字墙、牌坊照得阴影一片,稀少的树影在寒风中如张牙舞爪的鬼物。
贡士们手中都有的气死风灯,照明亦有限,附近的汉白玉石栏,左右石狮、官员下马碑也映得不甚清晰。
倒是不知从何处传来的丁香花的香味让人稍稍安心。
北方三月的夜晚依然寒冽,何济源穿着棉袴、厚重绢举人袍、里面带羊毛皮的靴子仍冻得脚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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