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万事不管,倩倩早上卯时初开织,晚上三更才歇息,何氏还连夜织。
两人轮流地织了十天,到十五日,终于把十八匹绢、三匹绵绸织完。
在把最后一匹缝好边包好后,倩倩长出了一口气。
这样的三九天气待在房间里织布,除了吃饭、方便连打瞌睡的时间都没有,又冷又饿又困。何氏有时候还嘴碎嫌她织得慢,实在是太痛苦了。
不行,趁着这些天刚刚有些放晴,她要出去逛一下。
何况自己还一直惦记着要还别人的香囊呢。
天开从新车铺回来后,带着家里的两个成年男子,跟附近几个村的人打了几天猎,在十四日傍晚才回来。
也猎到了几只麂子,分得小半只野猪肉,还有好多只野兔和野鸡。麂皮和野兔野鸡正好可以卖掉,一张白硝麂皮值银四钱多,算是这些野味里最贵的了。
天开听了她的抱怨后笑道:“那简单,有些草药和皮子、野味公公想到街上卖了。那十几匹布里留下两匹绵绸给你们做衣裳穿,剩下的就一起卖了吧。明天带你去。”
倩倩几乎高兴得跳起来。
天开乐呵呵:“记得给你弟弟买斤好点的墨,他讲上次买的墨渣滓有点多。”
“他不是自己讲渣滓不多的么?”倩倩不服气。
“那是为了不让你生气才讲的。”
不过既然可以出去走一走,墨的事也不是大事,大不了去买点好的。
“早去早回,现在绩好的麻线有几斤,纺好的棉纱十几斤,大概可以织成七匹布。早点织好了,染好,好做过年的新衣。”何氏拿着兔子和野鸡转着圈看时说。
她挑了些出来明天好去卖掉,剩下的则准备跟麂肉、野猪肉一起腌了好做腊肉。
这餐的伙食极好,焖兔肉、炖野鸡、烧麂肉,吃得她食指大动。
野猪肉虽然柴点,却炖烂入味,用花椒、山姜子、山胡椒、山奈这些香料将其固有的土腥味掩过。
尽管只是在火灶边的小凳子上放菜碗,也不影响她的食欲。
桌子上坐着的则是天开几个大人陪着打猎的几人喝酒刮白。酒是自酿的粳米白酒,连酒曲都是自己做的。
“没酒了,热一壶来。”禹寿叫道。
正好倩倩吃完了饭,便起身取了锡执壶到半人高的酒缸里取酒。那酒酿的中间放了个竹制爪篱用来过滤米粒。
她用酒勺舀了一壶,放进装着热水的锅里,底下加把火把酒热了再端上去,给空碗都斟满了。才拿了把浸好的麻丝在灶火边绩起麻来。
十六日一大早倩倩就起来了。挑满了水,洗手煮好稀饭,热了仅剩的几个蒸饼,用稗子喂了鸡鸭并放出去。最后才抽空在背篓里挤了六匹绢和一袋黄栀子。
天开也一大早起来把皮子、草药,绢布用麻布束好绑在鸡公车上,野兔野鸡则吊在车边。
倩倩用褡裢装了几个蒸饼,用油纸包了两块咸酸萝卜。把用纸包好的香包揣在怀里,背篓和车外面均裹上油布,又拿了一把伞。
砍刀是不会少的,只是天开的砍刀系在腰带上,她的砍刀放在背篓上。
爷孙俩先吃过饭,将棉布鞋取下来挂在腰间,脚上只穿着絮了芦花、茅花的茅窝子。
这茅窝子钉的是木屐底,可当泥屐用,可在烂泥上行走,柔软而暖和。
祖孙俩从东门出去沿小路去上街。倩倩帮公公推车时说着话。
或在路边看到哪一棵豆腐果树果子多,先谋好,回来再捡。
或看到灌木丛里红艳艳的野鸡果果,折几枝来边走边吃。经霜的野鸡果子已褪去了涩味,变得甜甜的粉粉的。
或看到野梨(棠梨)时,摘几把丢在背篓里。推车的时间少,到处走的时间倒是多。
天开也不说她,任她自己玩。这一路山路虽然有点湿滑或泥泞,用的是泥屐,鞋自然没有湿,也不觉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