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伽寧一頭霧水,她只是想和他在九曲橋上看煙花,但他的反應似乎不喜,剛來就要送她走。
伽寧心裏失望卻聽話地任他牽著手,剛走到人少些的地方,四周忽然出現許多蒙面的黑衣人。
黑衣人看到她有一瞬的停滯,互相使了眼色後立即拔出森冷的劍向他們二人刺去。白東綸依舊拽著她,一手以劍阻擋,這時刀光劍影中又加入一個人,是楚譽。
白東綸立即把伽寧推給他,「帶她走!」
楚譽二話不說拉起伽寧往外沖,兩人一路狂奔,發現後頭無人追趕才稍稍放慢腳步。楚譽打算送她回宮,伽寧卻扯開他不肯再走。
「現在需要你的人不是我。」伽寧小臉繃得緊緊的。
楚譽也知道。此刻多說一句話都是浪費時間,激賞地望她一眼便疾奔而去。
伽寧在原地踱步,她知道留在此處等他們是最明智的選擇,可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無法自抑的害怕越來越濃烈。
她害怕等不到他們。
最終她還是順著來時的路跑了回去。
白東綸和楚譽不是普通人,黑衣人要殺任一都不容易,但今天他們各個抱著必死的覺悟,倒下一個又出現一個,生生把這條街巷變成修羅場。
楚譽的白袍已經染滿鮮血,有他自己的也有對方的,就像雪地裏鋪滿被狂風摧毀的紅梅一樣淩亂。
白東綸一身黑衣什麽都看不出,但手裏的劍不停地向下淌血,他的幃帽早已不在,那張傾世絕華的臉沾著點點滴滴的血,竟顯出世人從未見過的妖冶。
他和楚譽都受了傷,也都不致命,但四面八方不斷湧現的黑影讓他發現這場廝殺不會輕易結束。
又有三四個殺手同時向他刺來,他正全力回擊卻聽楚譽慌恐的一聲大喊,「伽寧!不要啊——」
只覺自己被人從身後抱住。
他回過身,沒看到不及胸口的她,只看到一把離他極近的劍往後抽出,上面沾著血。
他的眼眸一瞬間徹底暗了,全身都不受控制地發抖。
白東綸生平第一次怒不可遏。
伽寧醒來肩膀一陣劇痛,但她根本不在乎,驚慌地尋望,發現對方就坐在身旁,立即重重地撲住他哭喊師父。
白東綸任她抱著,雙手握成拳。
伽寧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心中充滿喜悅,可她還是不放心,拋開顧忌對白東綸又摸又碰。
「師父有沒有受傷?」
這時候白東綸制止了她,他的聲音有些幹,卻很冷,「別鬧了。」
伽寧心頭一緊,含著淚眼看他,「師父?」
白東綸垂眸盯著她,他的眼神是伽寧從未見過的決絕,「我不會再教你射箭,到此為止。」
伽寧的臉刷地慘白,她又做錯什麽事了麽?
「既然醒了,我派人送你回宮。」白東綸別開臉,站起身,仿佛都不耐煩看她。
伽寧想也不想地抓住他的手,然而白東綸迅速地揮開,大步流星地踏出屋子叫來檀家的家仆。
眼淚猶如斷了線的珠子啪啪往下掉,伽寧哭得傷心卻倔強地不發出聲音,任那些人攙扶著走出屋子。上馬車前她還是忍不住跑回白東綸身邊,往他手裏塞了一樣東西。
「師父,這是寧兒給你的。」
直到馬車行遠,白東綸才攤開掌心,一只並不好看的香囊。他一把擰緊,一股比他身上還濃郁的花香從手裏溢出。
是牡丹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