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东走,视野更显开阔,天水连成一片,再向下看是茂密又肥嫩的草原,原下是连绵的良田,一眼望不到尽头。春和景明,好一番光景。宋巧右手拉着糯米团子,左手压在眉骨上向远处眺望,几十米开外有几头牛羊,湖边石头上影影绰绰还坐着个人。不禁想起村子里靠放牧为生的只有那么一户——姓李。也就是周氏和赵春燕串通一气要把她给卖过去的那户人家。糯米团子也看清了那人,兴奋激动的叫嚷:“娘亲娘亲,我们到了!爹爹就在那儿呢!”宋巧眉心一跳,顿觉不妙,朝石头指去确认:“你说他是你的爹爹?”糯米团点头如捣蒜:“对呀!就是他!”坏了!到底是中计了!怪她见是个小孩子找上门就卸下了防备心,不料到底还是周氏派来故意引她去和李家小儿子碰面!宋巧思及此,看向糯米团的目光满是厌恶,态度恶劣的甩开牵着她的手。气愤之余又懊恼。哎,即使这女娃子是周氏对她的算计,可总归也不过处在三四岁的懵懂年纪,不辨善恶,不该迁怒于她。糯米团压根没察觉宋巧风雨变化的情绪,只感觉包着自己掌心的手一松,糯米团还以为是出了手汗娘亲嫌脏,于是迅速把手往衣角上蹭。粗糙的布料把糯米团柔嫩的皮肤磨的发红,兴奋劲儿褪去,又抽搭着要哭:“呜呜呜呜!娘亲,茹茹的手不脏了!你快牵着我去给爹爹看病吧!茹茹求求你了!”宋巧瞧糯米团哭的真挚,无奈妥协:“罢了,我便同你去看。”就算是李家放牧那蛮子又如何?她混迹刀光血影的黑市六七年,刀口舔血,日子活一天算一天,何曾露过怯!在她面前论残暴,论凶狠,不异于关公面前耍大刀——班门弄斧罢了。草地一阵骚动过去,树梢青叶起伏,宛如碧浪,依稀能听见牛蹄羊蹄踏在残叶上面,沙沙作响,与枝干摩擦萧萧杂杂之声。紧接着风息树静,宋巧揉了揉迷进沙的眼,站定后睁开。面前是约摸二十岁出头的男人,身着玄色锦袍,银线绣着祥云暗纹,打眼瞅去就知道是普通人家用不起的料子。他头顶的矮树叶交错密切,几乎是连风都溜不进来,隐匿在如浓墨般的阴影下,难发觉脸上的神情。男人肤色莹白,像玉石,眼角下还有颗泪痣。嚯,这样风采卓越的少年郎,定然不是李家那只会放牧的蛮子!天色逐渐变得阴沉下来!看着面前的男子,宋巧竟不自觉的呆滞在原地!另一边,林大娘急匆匆的往家里面走着!西边的天空已经染上了大片乌云,看这样子,不出一两个时辰应该就会有一场暴风雨!想到这些后,他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屋漏偏逢连阴雨……”一边说着,他一边忍不住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早知今天有可能会下雨,昨日就不应该折腾的,今天也根本就不应该出来放牛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