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爷,放心,咱们一定会尽职尽责。”他们去忙了,谢景辞便带着苏映安离开了黑犬巷。她一直没有说话,沉默如月。谢景辞问道:“苏小姐后悔了?”苏映安闻言,猛地抬头,忽然道:“王爷,上一次到画舫追你的,不就是这几位衙役吗?”他瞥了她一眼,“苏小姐好记性。”“那怎么……”“当夜,只有苏小姐一人知道本王的身份。”谢景辞的眼神隐晦,“如此,你不一样握住了我一个把柄。”但苏映安可不是傻子,“那不一样,我说的话,官府不一定会相信,反倒是王爷说的话,足以让我一辈子都难以翻身,甚至丢掉了性命。”她抬眼,看见了谢景辞面颊上面一闪而过的笑意,还以为自己恍惚了。谢景辞说:“聪明。”倒也不知道是在夸奖,还是在讽刺了。苏映安抿了抿唇,便又听见了他开口。“三万两,买下永久的安稳,苏小姐,这是赚了吧。”言辞里面带着一丝调侃。三万两……她的心在滴血,这是如今她身上所有的家当。“王爷,这借据一事,万万不能少!”苏映安再次提及。两人刚好走到了马车跟前。谢景辞登上马车说:“本王还承诺了,要按照市价给你利息。”话毕,他亲手打开了马车的绢帘,“苏小姐,上来吧,咱们一道去你的画舫。”苏映安也没客气,毕竟她的马车去送绘椿跟护卫们了。她上去之后,与谢景辞对面而坐。马车朝着画舫的方向去,街道上是人声鼎沸,好似和刚才经历的危险是两个世界。苏映安还是不放心,“王爷,你说话算话吗?”谢景辞斜斜地靠着靠枕,懒洋洋道:“你觉得呢?”她一狠心说:“即便是不算话,也得算话。否则日后我一定拿着字据去告御状!”苏映安说完,又觉得自己凭借着一腔冲动,好像又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了。还记得上一次揭穿谢景辞去皇家猎场,他那副样子,好像要杀了她。此时此刻,这马车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方才又没有人看见她上了谢景辞的马车,就算被这位摄政王弄死,恐怕都没人会知道。她正后怕之时,对面人却忽然短促地笑了一声。“你既然这样爱财,又怎么会话那么多银子去填侯府的窟窿?”听起来,他对她好像很了解。苏映安抿了抿唇,苦哈哈地勉强咧出一道笑容:“这不是后悔了吗?”话毕,她又自察失言。没有必要对一个根本就不熟悉的人,说这种话。只不过谢景辞在听见她说这样的话之后,也没有再吱声。马车一路抵达了画舫,下马车之前,苏映安忽然问道:“上回王爷从画舫经过的时候,怎么还打晕了我一个婢女?”绢帘已经被侍卫打开,谢景辞下去之前道:“看起来,你并不是很信任她。今日,还需要本王帮你吗?”苏映安嘴角一抽,“王爷对我很是了解。”他看了她一眼,吩咐了马车边上的侍卫说:“让不该看见本王来的人回避。”侍卫应声离去。苏映安就听见一阵像是风卷过的声音,就再也没有什么动静了。她下了马车,看见几乎满座的画舫顶上,一阵黑影略过。不过这道黑影好像只有她一个人看见了,其余人根本就没有察觉。黑影从二楼的走廊跃下,不多时,那黑影便从隐蔽之处回来,对谢景辞拱了拱手行礼。“王爷,一切都已经办妥了。”谢景辞淡淡地嗯了一声,看向苏映安,“苏掌柜不带本王上去?”她嘴角一抽:“你们把云吟怎么样了?”“死不了,”他缓缓开口,“不过是不让她看见该看的东西罢了。”苏映安走在前面,心头一阵惶恐。她想,若是谢景辞想要了自己的性命,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他手下的功夫这样厉害,他本人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如此能杀人于无形,苏映安心下忌惮,她可千万不能再惹恼了这位活阎罗。几人上了马车,因着谢景辞低调,就连马车都不是王府的,苏映安又快速带着他去了自己的账房,便几乎无人注意到了他。很快,苏映安拟好了一式两份的借银子字据。谢景辞看过一遍,在上面签上了自己龙飞凤舞的名字。她举着红色的印泥过来,“王爷,这个步骤也绝对不能少。”他没说什么,在上面按上了自己的手印。苏映安松了口气,将签好的字据好好保存起来,然后才从一个被锁起来的木匣子里面,拿出来了一沓厚厚的银票。一张便是一千两面额的银票,整整三十张从里面数出来之后,便只剩下了一些零散的银子。谢景辞见状,没忍住轻轻地勾了勾唇角说:“苏掌柜还真没骗本王。”苏映安无奈,“我若有那么多银子,画舫上的护卫都要多请几个,今日也不会遇上那样的事情了。”签署完一切,银票也已经拿到了手。谢景辞将东西装好,便说:“苏掌柜日后一定会庆幸今日帮了本王。”她轻咳一声:“若是王爷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就先走吧,别耽误了。”什么人,竟然还能舔着脸说出这样一句话。谢景辞也没说什么,迅速离去。苏映安锁好了自己的钱匣子,放回来原处。她有些后知后觉,想到今日就那样巧,摄政王出现在那里,让自己用银子与他做交换。官府也竟然以那样快的速度就赶到,这比她亲自去报官,再带着官府的人来这里还要快。是他早就预料到了自己今日会遭遇的一切,所以才在那里专门等着自己的?她轻轻地拍了拍几乎空空如也的木匣子,幽幽地叹了声气。摄政王,若是没有一点手段,又怎么可能会这么些年,年纪轻轻便在朝堂上面屹立不倒呢?他可是与皇上是分权见政的。思及此,苏映安深深地吸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