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映安让绿枝带楚卿卿上画舫熟悉,又叫来绘椿。“什么事?”护卫满面紧张道:“小姐,是昨天那个黑窑子,我跟兄弟们摸到底了,都是辛虎的地盘。小姐昨晚上抢走人这事,恐怕辛虎已经知道了。“也不知他们什么时候会发难,不过小姐也别担心,无论如何属下们都会做好应对的准备。”苏映安看绘椿面色凝重,问道:“辛虎是谁?”“是这附近一带的地头蛇,听闻是跟王爷们打交道的……”绘椿有些担忧:“这事,恐怕不好应付了。小姐,要不然让世子时不时来画舫转转?他们看见,兴许还是会有所忌惮的。”苏映安摇头,“不成,画舫的事绝对不能让侯府的人插手。”她顿了顿,目光在周遭扫视一圈,“没事,大家谨慎一些是好事,但不需要害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原本黑窑子这种地方就怕见光,若这个辛虎真咽不下这口气,咱们直接把黑窑子的地方禀告公署衙门,即便他要来找我麻烦,也一样不能全身而退。”这事这样定下,护卫们在画舫周围加强巡视,绘椿也时刻守候在苏映安的身边。楚卿卿弹琴的位置就设置在大堂的屏风后,苏映安看了摇着头说:“得把屏风换了,换成纱帘的好,不过要更厚重一点的纱帘,少点风尘感,多些神秘的风情。”绘椿一一记下。楚卿卿给古琴调好音,眸光微动,盯着古琴时候,眼神里面的情绪好像浪潮。只是她抬眼看向苏映安,情绪便又平复了下来。苏映安坐在她旁边的垫子上,“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弹奏一曲。”楚卿卿咬着唇,指尖轻轻地拨弄了一下琴弦,下意识称赞,“果真是大师之作……”苏映安撑着下巴,手肘放在桌上,闭眼聆听。她不好音律,但好听的曲子能抚慰所有人。苏映安从未觉得自己这样喜欢听曲过。楚卿卿的动作轻缓,弹琴时候的举止形态更是落落大方,仪态呈师,和那些想要取悦别人的弹奏完全不同。她沉浸在其中。苏映安睁眼,看见的便是这样的楚卿卿。她从未觉得词穷过,此刻却形容不出楚卿卿弹出的曲子有多么的动人心弦,如春风拂境。琴声悠扬,很快就传出了船舱。画舫所在的码头处被吸引来不少人。绿枝从外面进来,惊喜道:“小姐,有人问画舫是否营业了呢!”楚卿卿的弹奏被打断,琴声戛然而止。苏映安听见了绿枝的话,起身道:“你弹着,我们出去,不打搅你。”她走出船舱,果然看见码头上人头攒动。琴声停止,来人脸上都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但很快,伴随着楚卿卿的弹奏,他们又啧啧称奇起来。“这是谁在弹琴?可是画舫上的琴师?”“画舫何时营业?不知怎样才能一睹琴师面貌?”“这附近画舫不止这一条,但我从未听过如此美妙的琴声,幸甚至哉!”苏映安站在甲板上,唇角微勾,“诸位,画舫还在修缮,但距离开业的时间也快到了,我保证大家会在五天后亲临画舫,会有崭新的体验。”来的人有无名之辈,也有苏映安面熟之人。确实,这附近画舫、阁楼,寻欢作乐的地方不少,从白日就开始闲散的人不多,这一群人中,还是公子哥居多。京城皇亲贵胄多,没事做的男子就爱附庸风雅。虽说表面看来是风流之辈,实则是为自己空虚的日子找些可评判的事情罢了。苏映安看不上这样的人,但画舫经营又确实需要这些没什么脑子,就爱跟风簇拥的人来。她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听着他们说话,一一回答他们问的有关画舫的问题。“五日后……那就是腊月十七开业是吗?”“是。”“琴师可是画舫的人?”“到时候也会演奏。”“早就看这里在修缮了,原来是要重新开业了,不过我觉得甲板上安置一些能坐的东西最好,但也不要挡路……”“我会考虑这位公子的建议。”“……”周遭熙熙攘攘,苏映安就偏偏能够敏锐地捕捉到他们的话语,给出非常准确的回应。她是第一次做画舫营生,虽然看得不少,但坐起来确实有些不足。有这些人这样热心地给出建议,她倒是采纳了不少他们的‘出谋划策’。眼看着天色暗下来,楚卿卿估计是累了,还不知道外面状况,没有再弹奏古琴。听琴的人渐渐散去,码头上安静下来。等最后一个人离开,绿枝扶着苏映安,“小姐立了这么久,还一直说话,一定累了吧。”苏映安点点头,“不过快些去准备笔墨纸砚,我要把他们提出的建议都记下来,这对画舫的改造是好处。”于是这一忙,便又是半个时辰。夜幕低垂,繁星在夜空点点闪烁。绿枝心疼地给搁下笔的苏映安捏肩膀,“您要么就是在这里监工,要么就是写写画画,太累了,小姐,奴婢心疼您。”苏映安笑笑,“但起码日后画舫的经营就要顺手的多了。”她整理好几张写好的计划,看了一遍之后细细修改,最终道:“这一次一定是完美了。”绿枝叹了声气,“小姐坐会儿,奴婢去给您端些羹汤,您晚饭都没用,该是饿了。”苏映安没拦着,她此刻确实又累又饿,无比疲倦。绿枝出去,忽然就又返了回来。她靠在椅子上问:“怎么了?”绿枝道:“是有位公子想要见见小姐您。”苏映安挥了挥手,“画舫还未开业,告诉他五日后再来。”绿枝出去回话,不一会儿拿着一枚小金锭子进来,“那位公子说,有生意要同小姐做。”她扬了扬眉毛,颠了颠手中的金子,“有请。”待人走进船舱,苏映安起身,看见他的模样微微一愣。那日摄政王从码头前风光一过,无意中帮了她一次的情形犹在脑海,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眼前这位身形颀长挺拔,模样俊美无双的男子便是摄政王谢景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