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静姝笑着道,“不是我要怎样,而是您要怎么选?”
许老夫人看着许静姝眼里的坚定,沉默片刻,争取道,“许家,如今没什么能算计的,无非是上下几十口人命罢了,但是,只要能牵制老三,钳制你这个秦王妃,或许就有生路。”
“你也不必打量着老身糊涂,至少这点儿老身还是能分的清的。”许老夫人认真的说道。
许静姝坐直了身子,平静的看着许老夫人,“您说的对,或许您背后的人,需要您冲锋陷阵,作为掣肘,可若许家成了废棋呢?”
“什么背后之人?老身听不懂。”许老夫人眸色一深,半垂着老眼说道。
她早看出这便宜孙女或许明白她背后有人,可没想到她会这般直白的说出来。
“到这个时候了,您再跟我装糊涂也就没意思了。”许静姝无奈的摆摆手。
“你既能猜到我背后有人,那就该知道背后之人是谁?”许老夫人突然强势起来,“那也就该明白,没有那人首肯,你动不了我许家。”
看着突然强势的许老夫人,许静姝淡淡的点头,“是啊,他是能保许家,可若是民心所向呢?您要如何证明这些事儿与他有关?或许,到那时,您背后之人会更想下手也未可知吧。”
许老夫人瘫坐在椅子上,她又何尝不明白,若是没有许静姝所说的那些,她或许还有几分把握带领许家全身而退,可……她面上不信,心里却已信了九分,若真如此,没人能保的了她许家。
为人走狗,根本就没有保障可言,可当初,权势使然,她别无选择,她能做的只是约束子孙后辈,不将权柄交于人手,可,终究是………
许老夫人闭上了眼睛,将帕子盖在脸上,眼角有泪水滑落。
那人的绝情她从不曾低估,终究是到了她最不想到的绝路上,许家,要绝户了,她有何颜面,去面对故去的亡夫,有何脸面去面对许家的列祖列宗。
许静姝并没有打扰许老夫人的绝望,过了好一会儿,感觉到她平静了些,方才开口道,“其实,倒也还没有到绝路的,到底在亲缘上来说,许家是父亲的根,您是我的亲祖母。”
许老夫人扯下帕子,嗓音沙哑着问道,“你肯帮我们?”
随即,许老夫人又缓缓说道,“是啊,帮我们也是帮你自己,虽说许家没了,有沈家的关系在,许府可保无虞,可终究不是毫无影响的。”
许老夫人直视着许静姝,眸光清醒,锐利,意味深长的道,“毕竟,做那万人之上,天下最为尊贵的女人,可不能有半分污点的。”
许静姝深深地看着许老夫人,感叹于许老夫人的清醒,更感叹于这过人的政治敏感度,不得不说,若非困于后宅,若非累于子孙,许家在许老夫人的带领下何至于只有一个许远山。
唔,她或许明白,父亲到底像谁了,可真是一个聪明果敢的老太太啊!
许静姝顿了顿,方才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希望,祖母能带领许家远离京都。”
许老夫人握紧了椅子扶手,“你当是清楚,许家的根基在京都,是不可能舍下一切的,更何况,老四也就罢了,老大,老大还在京都任职,老身不可能抛下老大的。”
许静姝缓缓起身,在屋中踱步,走至屋子中央方才停下,平静的道,“祖业和阖族性命孰轻孰重,祖母当是分的清的吧?何况,如今祖业还剩多少呢?”
“至于公职?我建议许家大伯和四叔直接递辞呈便是了,否则,躲得了这一次,又有何意义?”
许老夫人沉默,如今许家,还是靠着沈清筠那丰厚的嫁妆撑着的,确实没多少祖业了,只是,若是远离京都,那子孙后辈当再难有出头的,往后想要再回京都,便是千难万难的。
见许老夫人面带犹豫,许静姝自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祖母是个聪明人,该怎么选,应该不用我来提醒吧?您也可以回去好生考虑一番,想好再告诉我答案。”
许老夫人却是狠狠的闭了闭眼,道,“不必了,我们,走。”
许老夫人的果决,倒是再一次出乎了许静姝的预料。
“只是,老大和老四能顺利致仕吗?”许老夫人缓缓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