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
皇帝坐在上首,眉头紧蹙,周身暮气沉沉,那一人的陡然离世,也好似对他造成了很大的打击,只能佯装不在意,终日以政务来冲淡悲伤。
听底下人禀报,言说四阿哥已经带到,他沉默了许久,才摆了摆手。
苏培盛迟疑着回禀道:“皇上,奴才瞧着四阿哥失魂落魄的,是在半道上遇见的,看那个方向,四阿哥好似是要去碎玉轩……”
皇帝皱了皱眉,再三思索,也不觉得那个向来不受他重视的儿子会与莞嫔有什么牵扯。
须臾,他淡淡道:“让他进来。”
苏培盛只能唯唯应下。
弘历面无表情的进了养心殿的门,走到殿中,看着那张严肃的脸,听他冷声询问昨日之事,竟直接笑了出来。
殿内突兀的出现了短促的笑声,皇帝瞬间沉下了脸,放下手中的奏折,目光难掩厌恶:“你笑什么?”
弘历定定的看着他,只道:“是你亲手害死了她,将她推入绝境,现在还在装什么怀念深情?”
皇帝只觉得他怕不是疯了,莫名其妙的究竟在说些什么?刚厌烦的要下旨将其驱逐,却见他走到了跟前,眼中闪烁着幽暗的光芒,一字一句道:
“你骗了她这么多年,防备枕边人,杀功臣,宠爱年轻的嫔妃,冷落她,薄待她……该死的人明明就是你啊,还有每个对她不好的人,都该死,你算计她,皇后欺压她,端妃利用她,莞嫔惠贵人迫害她,你们这群贱人也配踩在她的尸骨上享用荣华富贵?”
皇帝怒极之下,也听出了他话中蕴含的深意,更是震怒不已,然而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就感觉到脖颈间一凉。
他骇然僵住,下一刻,就被一柄锋利的匕首抹了脖子。
那速度太快了,他压根来不及呼救,温热的鲜血喷溅出来,随即,就不可置信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甚至连窗外潜伏的夏刈都没听到动静,毕竟谁也不会想到,一个小透明的皇子竟然敢在青天白日里刺杀皇帝。
这在谁看来都是不可思议的,皇帝也是因此轻视,从而稀里糊涂送了自己的命。
弘历欣赏着他的死状,平静的收回了匕首,甚至还在他的龙袍上擦干净了血迹,整理了一番衣袍,镇定自若的往外面走去,对着苏培盛彬彬有礼道。
“苏公公,皇阿玛批阅奏折乏累了,便去了内殿歇息片刻,让弘历去给皇额娘请安问好,吩咐说半个时辰以内不必搅扰。”
苏培盛虽觉得有些奇怪,尤其是鼻尖若有若无的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夹杂着浓烈龙涎香的味道,叫他心下隐隐有些不安,只是,倒也不敢公然违逆他口中的圣意,便笑着点了点头:“奴才明白了,四阿哥慢走。”
弘历面色如常的出了养心殿,走到宫道上,他开始疯了似的往前跑,他的速度很快,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甚至五脏六腑都颠簸着发疼,可他却没有停下来。
他知道这个说法瞒不了多久,也知道自己无法全身而退,但是他根本就没想退。
重活一世,没有年世兰,他活什么?
什么新生,什么前途,什么未来,他都不想要。
他只想要那些人通通都为她陪葬。
……
是夜,皇宫大乱。
弘历以皇阿玛口谕为由逼皇后屏退左右,用一件摆在一旁的纯元皇后的故衣将其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