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燕堂知道这回王知意是真生气了,忙低着身子哄道:“大娘子,我先前是一时糊涂,那时候觉得她一个女人不易,若能早些遇见你,也不会有这么多的事出来,你别生气。你怎么着我都成,可别气坏了身子。”
王知意自从那次走过水被烧伤以后,身体就一直不大好,所以一直在将养着,霍燕堂待她也细心,处处照看得很是体贴,生怕她有哪里再不舒适伤了身了。
“我不是生气,这事儿都过去了,如今也怨不得你。”王知意叹了叹气,瞧着蹲在马车里的人,伸手将他扶到了自个的身旁坐下,“我只是听着那些话,心里有些不自在。”
“她分明就是挑拔离间,知意,我可以发誓,我可真什么也没做,如今我遇见你了,我哪里还有心思去想别的。”霍燕堂如今才明白,真是一行克一行啊,唉,如今他怎么就被这女人拿捏死了。
“我知道她挑拔离间!无论如何,我都嫁给你了,她不过是个外人,我自然不会将她的话放在心里,以后你若与她有什么来往,定要告诉我。”王知意细想了想,觉得这事儿没这么简单。
“我同她能有什么事儿,她一个后宫的妃嫔,当初若不是因为勇安侯府的事儿,也不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霍燕堂有些无奈,那人如今真是一点分寸也没有。
“阿堂,我倒不是担心会影响你我的感情,我是担心她……她如今与王妃又有仇在,王妃的妹妹如今在宫中为后,我担心她会对皇后娘娘与璟王妃下手,她这些日子颇得圣宠,只要与她相关的,我听说,官家是定会护着帮着的,如今还弄出什么椒房殿的事出来了。”王知意对那女人一直很不屑,可她不能害自己在意的人。
“你说的我都明白,放心吧,我会与璟王妃提个醒。”霍燕堂脸色有些难看,赵妍捷是个什么样的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她为了达到自己的目地,什么样的事情做不出来!
“那,咱们先去王府瞧瞧吧,说起来,咱们这些日子还没去拜见过。”王知意是备了礼的,来接他下职,也是为着这个,但是没想到赵妍捷半路先窜出来了。
两人一路出宫朝璟王府而去,那受了气,被下了脸面的赵妍捷却越想越生气,她揪着帕子回了宫,目光幽幽的在宫里转了一圈,猛的将东西都砸翻了,哭哭啼啼的在那儿要抹脖子上吊。
新帝下了朝,这会子去了皇后的宫里,皇后肚子如今是愈发的大了,再过上两三个月就该生了,如今他能感受到孩子的胎动了,为人父的心情也愈发的沉重起来。
白玉如轻抚着肚子,脸色有些复杂,“官家,听说,王爷首战告捷了。”
新帝扫了她一眼,“朝中的事,你不要掺和,只管安心的养胎就是了,若是无聊,就让贵嫔几个在这儿陪着你说说话。”
白玉如闪过一抹失落,新帝握着她冰冷的手,另一只手拿了毯子给她细细盖着,如今的皇后因为怀了孩子,脸色黑中带黄,皮肤不似往日的好了,脚也肿了,人却瘦得厉害,这么瞧着,令人有些心疼,“白家的事,你不必理会,朕自有主张,你那嫡亲的弟弟,确是可用之材,朕断不会亏待了他。”
白家本就是五品的小官儿,算不上什么多大的台面,无论与皇家有没有干系,对于新帝而言,都算不了什么,毕竟他没什么助力。
白玉如凝着他,脸色苍白,尽管有魏忍冬在儿专心的为她调理,但是依旧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只能稳定住胎儿,让胎儿能好生的长下去。
“官家,你我成亲这么些年,遇见了不少事,如今我只想再问一句,你……你可还喜欢我。”她目光固执的盯着新帝,双目通红,非要得个答案。
新帝只觉得心口闷得有些难受,“别胡思乱想,你是朕的皇后!又是朕太子的母后,朕自然喜欢,待过秋末的时候,这孩子就该降生了,到时候朕要昭告天下。”
胡思乱想……他竟然觉得自己是在胡思乱想,她垂眸,掩去眸底的失望,“多谢官家厚爱。”
“乖。只有这两三个月了,等你熬过去了,朕定会将这些一一补偿给你。”新帝接过白芷递来的药,吹了吹亲自喂她,一副夫妻和睦的架势。
外头的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脸色有些难看,“官家,如意殿那边……出事儿了。”
新帝见状搁了手里的碗,风一般的走了出去,白玉如凝着那只碗,碗里的药荡开些微的涟漪,白芷在一旁瞧着,有些揪心,“娘娘,来日方长,日子会好起来的,你别担心……。”、
白玉如神情麻木的将手中的药一饮而尽,将药碗递给白芷,“你去告诉姐姐一声,若是得空,让她进宫一趟,我有要紧事与她说,若有人问起,就说我身体不适。”
“好,奴婢这就去。”白芷不放心,三步一回头的瞧着她,谁料没注意外头,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魏忍冬伸手虚扶了一把,却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白芷姑娘当心。”
白芷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在看了眼身后的皇后时,眸光又暗了下去,“娘娘如今这个样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明明先前官家与娘娘好得很,可如今……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了。”
魏忍冬凝着她那泫然欲泣的神色,忽的心里揪了揪,忍不住安慰道:“情爱之事,本就非人力可违,一切自有定数,白芷姑娘莫要太伤心。”
白芷忍不住望着他,“娘娘生了以后,魏公子打算去哪里?”m。
魏忍冬拿着本医书,负手身后,神色懒散倦怠,他望向外头,目光长远,“身在天地间,去哪里都是一样的,姑娘不是还有要事?去忙吧,这两日天气转凉了,这儿新制了两颗药,姑娘早晚服一粒,可驱寒气。”
白芷接过那药,脸色微红,“多谢公子。”
魏忍冬凝着她的身影,白芷是个生得很漂亮的人,大约是传承了她母亲姿色的缘故,加上身形纤细,做事周到,性子也是个沉稳的,魏忍冬总觉得,如今的白芷,似乎让他有些欣赏。
他进了内殿,皇后用了药,如今正在绣小帽子,见他来了,朝他笑道:“你说,这小帽子,好不好看?孩子会喜欢吗?”
魏忍冬来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娘娘用心良苦,小殿下会知道的。”
皇后垂眸,叹了叹气,“官家如今变了,眼下还认我这个孩子为太子,可是将来呢?若是赵嫔生下了孩子,我的孩子又该如何?如今官家与我的情分,是愈发的少了。”她总得替孩子谋划谋划吧!
魏忍冬着她,替她把了脉,“娘娘,想做什么?”
皇后轻抚着肚子,轻笑道:“我什么也不想做,魏公子,这孩子到底无辜,赵妍捷未必会让我平安生下来,我怕到时候出变故,若是我殁了,烦请你,以一个死婴将孩子换走。没有阿娘的孩子,在这世间,总是要多受上些苦。”她如今没有这么心力与那赵妍捷争。
更让她无力的,并非是她不争,而是她清楚的意识到,哪怕她去争,新帝的心思也不在她的身上,那么争来争去的,又有什么意思。
“有我在,你们必定母子平安。娘娘,别想这些事杞人忧天,你该想的是将来要如何看顾好太子殿下。我那师妹,是个热心肠的,也断不会冷眼旁观。”魏忍冬收回手,皇后近来心神不宁,也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皇后扯了扯唇角,冷笑道:“如今你瞧瞧官家,哪里还有当初的模样,今日听闻,王爷首战告捷,他在殿上非但没有鼓励,反而一顿训斥,再这样下去,岂非让人寒心!这个赵妍捷,如今留不得了。”
皇后凝着殿外斑驳的光影,心思愈发的沉,魏忍冬拧眉,瞧着她,她忽的笑了,“说笑罢了,魏公子别当真,我如今这个身子,什么也做不了。”
“娘娘身体并无大碍,好生歇息。我再去换一换方子,这些日子,娘娘若想走动也可以走动了。”多动一动,生的时候才不至于体虚无力难产。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