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招扶贫人遇冷的时候,林宝初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无力过。
秋闱还没开始,丰耕县的‘好苗子’也还没确定参加考学。
她就已经觉得扶贫路无望了。
等县令一来,所有的事儿都将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到时候,户籍重改,医保取消,赋税照旧,好不容易建立的数据库都会变成一张张废纸……
她还有好多好多事儿没做呢。
如果就这么被打断了,她一定会很不甘。
“唉。”
在林宝初数次叹气之后,沈戟终于忍不住。
“阿宝是有什么心事吗?”他摸黑抄起床头边的蒲扇,一下一下替她打扇。
最近天儿太热了。
帐幔放下来可以防蚊子,但是会很热。
沈戟以为她是热得睡不着。
正是因为热,林宝初睡觉的时候把亵衣脱了,穿上她自己缝的老汗衫。
胳膊和肩膀都露在外面,裤子也是短的,又短又宽。
“沈戟,你希望朝廷下派县令到丰耕县来吗?”
她可以放心把自己所有的心事跟沈戟说,“今天李掌柜他们说起这事儿的时候,其实我是有点抗拒的。”
“我知道。”沈戟说,“晚饭时我就看出来了。”
吃晚饭的时候,哦不,或者说做晚饭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出来她不对劲了。
今晚的两个菜,一个没放盐,一个重复放了两次。
她吃饭的时候都没有察觉。
沈戟慢悠悠地打着蒲扇,“阿宝,如果我说,我希望朝廷能来,你会不会生气?”
“为什么?”
林宝初翻身,双肘撑在床上,看着他,“是因为你想家吗?”
沈戟回望她,“不止。”
“站在我们被流放之人的角度,能够重新获得朝廷的重视,我们离解赦就又近了一步。”
“原来是这样啊……”
林宝初没想过这个原因。
站在她的角度,她只希望能带领丰耕县脱贫。
却没有想过,即使丰耕县变得富庶,百姓们衣食无忧了,他们还是走不出这个地方。
霎时间,她更觉气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