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谁也不欠谁的。”
鸣神我渡缓缓地舒了口气,像是溺水的人看着逐渐上浮的泡泡,一点一点地仰起头有些茫然地盯着透着明亮的窗。
窗外飞过一抹白色的倩影,是只有些熟悉的,白色的鸟,又或许只是偶然飘过的云。
“就这样放过他吗?他让你遭受了那么多痛苦,触犯王的威严,辜负王的信任,应该受到曝尸荒野的惩罚。”
森冷的声音在他心中低语,那是在他心底萦绕了很久很久的念头。
“或许只是谎言呢?每个人都是这样想要自己活下来,编造精美的谎言,把自己美化成伟大的存在,可他们的罪不会消失。”
“连他自己也明白自己的罪,他也在等待审判,不是么?”
谲夜就坐在骸骨堆成的王座之上,漆黑的王座那么巨大,他像是偷坐太师椅的小孩,悠然地摆动着双腿,斜着眸子与他对视。
可那真的是自己吗?
充斥脑海的幻觉、烦躁的低语、像是被人揪住心脏的窒息感,一次又一次出现的心底的“自己”。
或许是幻觉,但刚刚布灵顿所说的一切,给了他不同的想法。
“这样做有意思吗?”
“Lethe。”
像是忽然被拽进另一个世界,那种幻觉的真实感一瞬间进化,他的脚下一空,紧接着踩住的,是漆黑的水面。
还是刚刚的场景,王座之上,另一个“自己”正津津有味地打量着自己。
“你猜错了,渡。”
“我不是Lethe。”谲夜枕着王座的扶手,两只修长的腿一上一下地搭成放荡不羁的二郎腿。
“我本来就是你心里真实的想法。”
“你压根不相信他说的,不是吗?”
“你只相信自己,从来都是如此。”
“可你开始欺骗自己……”谲夜的眸子本来半眯着,盯着天花板,此刻却缓缓地移向鸣神我渡,带着戏谑。
“紫和夏繁都只是为了活下去,灭世不是我的错,也许布灵顿真的是为你好。”
谲夜重新坐起上半身,手舞足蹈,像是演绎着鸣神我渡的自我催眠。
“是谁让你又变得天真了?”
他的笑脸忽然逼近,一瞬间,直至鸣神我渡的面前,白皙的指尖抓着那条赤红的风巾。
“风巾、骑士?”
“滑稽,真是太滑稽了,鸣神我渡,你真是悲哀得让人想笑。”
“你是不是觉得那个女孩是个好人,在乎着你?还是说你喜欢上她了?”
风巾被一把扯下,原本紧密连接着血肉,根本无法扯断的风巾,此刻却轻而易举地被拿了下来,齐整地叠放在谲夜的手中,像是已经死去的婴孩血淋淋的尸体。
“不该诞生的东西,从一开始就应该丢掉才对。”他丢开手中的风巾,轻快的步伐在漆黑的水面踩出一道道涟漪。
“所以我出现了,来警告你,不要忘记……自己是谁。”他微微伸出指尖,狡黠的笑意停留在嘴角,一个脑瓜崩稳稳地停在鸣神我渡的面前。
“是你们的约定吧,欠女孩子一个脑瓜崩。”
“但是真遗憾,这一次……”谲夜忽然靠近,凑到了鸣神我渡耳边。
“她是来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