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这么一念叨,站在他身后的太监总管,马上就附耳过来快速的讲了一遍方士青的身份,他曾被派去协助办理誉王和方家的婚事,自然是和方士青打过交道的。
而且方士青也是个极为上道的人,在那几天时间里,就暗中给了他许多好处,所以此时和皇帝说起来,他也乐意为方士青多说几句好话。
听了太监总管的解释,皇帝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楚王的妻兄啊!我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那日在楚王府,朕应该见过你,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们方家累世经商,你如今也还担着皇商的名分吧?”
“是,草民如今还担着皇商的名分,正因为方家承蒙皇恩浩荡,这些年才积攒下了一些财富,所以此时更应该主动转出来给朝廷分忧,方家在江南以及西北都有产业,这两地受灾的时候,草民曾去往这两个地方查看产业的受损情况,两地百姓的惨状也是亲眼所见,虽说当时草民也曾尽了微薄之力,但到底没有足够的能力帮助更多的人,前不久草民听楚王说起户部的存银已不足以维持后续的支出,便有了将方家财产全数献给朝廷的想法,方家的财产虽然不算特别多,但在几辈人的努力下,还是攒下了一些基业,还请圣上不要嫌弃,给草民,给方家一个尽忠的机会。”
方士青一脸激昂的说完这番话,便又深深的拜了下去。
皇帝看了一眼秦子骞,见他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这才打开那本账本,翻到了最后一页,当他看到那上面写着的具体数目之后,即便是见惯了天下珍宝的他,也不由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一个商贾之家,居然能攒下这么大的一份产业,这上面登记的财产足有国库十年的收入总和。
而更让他震惊的是,这么一大笔财产,方士青居然舍得拿出来全部献给朝廷,这和散尽家产也没什么区别了。
而站在殿上的誉王在看到皇帝的表情之后,心中更加的愤恨,直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下手为强,平白的从自己的手指缝里,漏走了这么一条大鱼。
皇帝在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之后,合上账本,看向方士青。
“你真的决定将这账本上所记载的财产都献给朝廷?如果朕没猜错的话,这即便不是你们方家的全副身家,也是绝大部分,将这些都献出来,你们方家日后要以何为生计?”
“启禀圣上,俗话说家国天下,只有这天下好了,小家才能安稳,虽说这账本上是方家十之八九的财产,但剩下的一成,也够草民一家,宽裕的度过余生,所幸,方家子嗣单薄,并没有多少旁支,仅有的那些,如今为官的为官,做生意的做生意,也都生活的很好,并不需要我们手上的这些银两资助,等户部全部接收这些财产之后,草民也会离开京城,与家父家母一样,畅游天下,说来惭愧,草民虽是商贾,常年在各地游走,但每次都来去匆匆,这天下的美景,一直都没时间好好领略,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游历一番。”
皇帝定定的看着方士青,好一会儿之后才问道。
“你可有妻小?”
“草民尚未娶妻,家中只有父母安排的两房妾室,如今也并未生养。”
妾室官宦之家都算不得什么,更不用说是在方家这样的商贾之家,一般在这样的家庭,妾和丫鬟的地位也差不了多少,所以,方士青这般说,皇帝自动自发的就将其理解成无牵无挂的孤家寡人。
“你年纪轻轻的,正是立业的时候,怎会兴起游历天下的念头,等到你父母那般的岁数,再去游历不是更好吗?”
方士青忽然献宝,这怎么都让皇帝觉得奇怪,虽说秦子骞点了头,证明这应该没什么问题,但皇帝心中的这几个疑问,还是想要得到答案。
“启禀圣上,正是草民的父母已经出门游历,草民才会兴起这样的念头,草民的父母来信曾说,十分后悔,没有趁着年轻有体力的时候,多出来走走,如今上了年纪,虽说时间是充裕了,但稍微一赶行程,这身体便受不住,每到一个地方,都要休息上好几天,才能恢复体力,十分碍事,所以,草民想趁着还年轻,还能经得起长途跋涉的辛苦,先完成自己的这个心愿,待到游历结束,再专心重整家业也不晚。”
“这么说,你主意已定,不会后悔?”
方士青冲着皇帝重重一磕头。
“是,草民绝不后悔,还请圣上收下这账本,若是方家的这些财产能解圣上的燃眉之急,这也是方家上下修来的福气,请圣上成全。”
“如此,那朕便收下了,你放心,这笔钱就当是朝廷向你借的,等国库重新充盈,他日必然会如数奉还这笔款项。”
作为天子,这样的场面话还是要说的,要不然堂堂天子,要靠一个百姓的家产才能度过难关的消息传出去,他这脸还要不要了。
“谢圣上成全,草民谢主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