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钰有些惊讶,“今天中午在公社没吃饱吗?”
“昂!”
沈嘉南淡定回答,又自个盛了小半碗稀饭,“我想清楚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否则一旦把身体熬垮了,我别说回城,只怕小命都保不住。”
他那么说,也是知道,原身挑食,平日吃饭跟猫一样,而自己今天胃口那么好,对方肯定会有疑惑,便说了那么个能够令人信服的借口。
果不其然,顾钰听到他的话,眼中有了一丝安慰,“知道就好。”
想想又道,“放心吧!以后不会让你挨饿受欺负。”
他说完,便埋头狂吃起来,沈嘉楠听其言语,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但很快,就被对方夹进碗里的土豆丝吸引了过去,瞬间将疑虑抛诸脑后。
“谢谢顾哥!”
少年一边道谢,一边埋头狂吃,顾钰看他那大口扒粥的模样,眼底笑意又深了几分,继而端着饭碗喝粥,不再发言。
吃过饭后,天也渐渐暗了下来,顾钰点了把葵花杆(以前农村照明用的),交代沈嘉楠关好门,在家休息,他要去牛棚那边走走。
少年一听,便知这人又要去看那几位老人了,就没多言,只是让其稍等,随即冲进屋里,找了自己的一个铝制饭盒,转而去了厨房,将盆里还剩的番薯玉米粥,通通盛进饭盒,随之递给对方。
“只有小半盒了,但也能让他们甜甜嘴。你送去的时候注意点儿,让他们赶紧分吃了,就将饭盒拿回来。”
顾钰闻言,那握住饭盒的手指,不自觉地用力收紧,指腹渐渐泛白,与之摩擦出细微的“噗噗”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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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弯了弯眉眼,“去吧!”
“嗯!”
顾钰应了一声,便迈步出了院门,沈嘉楠紧跟其后,一同走出院子,直到看着对方顺利下到山脚,才转身返回院中,将门关上。
随即进屋将两人今日换下来的衣服,通通端到泉眼边搓洗干净,顺手搭在墙角竹竿上晾好,这才放松地扩了扩胸,一边往屋里走,一边想着接下来的安排。
既然穿到了那么个糟心的脑残小说里来,他就不能坐以待毙,沈嘉楠从来没想过害人,但也不会将自己的命运交给一本破书和两个疯子摆布。
他若不早做准备,赵建国和蒋红梅一旦和好,遭殃的就是他和顾钰,那可是要老命的事,不能儿戏。
————
顾钰离开乱石堆,径自左转走向村尾方向,大队的牛棚,在村尾芦苇荡对面的空地上,紧挨着大山,建在这里的原因,也是因为四处没好路。
若是有人偷盗牲口,除非翻过陡峭的连绵大山,或是开船渡河到对面去,否则就只能穿过村子,走大道离开,但这样一来,偷盗者就很容易被人发现,相当于是自寻死路。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是红旗公社这些年接收了不少被批dou下放的特殊人员,这样的人,不管走到哪里,都是令人头疼的主。
公社干部既怕他们不服管教,想着逃跑,又担心他们说些不好的言论,影响乡亲思想。
考虑再三后,便将牛棚建在此处,并把他们安排过来做事,顺便守着牲口,这样就能两全其美了。
其实,顾钰刚来的时候,也是待在这里的,只不过后来,他姑姑求着丈夫想了办法,也不知怎么运作的,反正过了不到半年,赵前程就把他撵到半山院子里去住了。
不过,他也没那么好心,那块儿前先年是个地主家放杂物的地方,后来对方一家挨批太狠,一时想不通,就通通搓了草绳,全吊死在了树上。
大伙儿一开始都不知道,还是第二天上工没见到人,一路去找,才看到五具尸体,跟挂腊肠似的挂在树上,由于天气热,都已经有成群的苍蝇围着打转了。
乡亲们被吓得不轻,当即找了一群火力旺的年轻人,将尸身放下来,顺道砍了那棵树,带到山下的乱石堆旁,一并烧了个精光。
那家子的死相,从此也深深刻在了乡亲们的心里,以至于那么些年过去了,大家虽没那么害怕,但心里还是多少有些膈应。所以,后头有人帮顾钰活动的时候,赵前程才把人扔到了那里。
不过,这也让他得到了一丝喘息,有了休养生息的机会,毕竟以前在牛棚,他时常在睡梦中,会被人无缘无故地套麻袋狠揍一顿。
有一次,他因反抗得厉害,后背左肩上,还被人用捞猪粪的钉耙,给砸了几个拇指大的血窟窿,要不是隔壁几位老人听到动静,拼了老命地爬过来,一边大喊,一边帮忙,只怕他小命不保。
只是,因伤势过重,加上凶器上面尽是粪便,天气又热,他的伤口还是发炎化脓了,好在牛棚里面有位医术高明的医生,给他说了几味草药的名字和样子,让他悄摸去山上采来治伤,顾钰才慢慢好起来。
那之后,他就与几位老人结下了缘,因他们情况比之顾钰更为复杂,所以别说吃口热饭,就是喝口水都极其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