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波澜,星辰派如愿以偿的进入了十大门派,英雄大会便进入了群情激奋的阶段:台上七大门派与台下英雄共同商议讨伐水月庵之事。
一番讨论之后,唐老太太道:“我早已命人日夜监视天华山,目下灵素与章淼等人仍困守老巢,我等这便举起讨逆大旗,兵发天华山,替仙林除了这祸害。”当下排兵布阵,前锋后营,布置的倒是井然有序,深得兵家三味。
众人轰然应诺,均觉得能参与这件大事与有荣焉,也许运气够好还能一辈子名垂青史,一个个摩拳擦掌,兴奋不已。
赵昀装出不会御气术的模样,便与王月坐在无尘那头名叫“黑土”的狻猊身上,嘶风吼云,但脚程仍较御气诸人为慢。待他们三人到达天华山脚之时,万千英豪早已严阵以待,蜿蜒道路上密密麻麻都是人群,几无立脚之地。黑土怪叫一声,不屑与凡躯共处,只是悬浮于空中。
赵昀失笑道:“听闻水月庵不过灵素师徒二人,何须劳动大半个仙林共同讨逆?”
这一路上无尘一直面有忧色,只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听到赵昀询问,先颂了一声“善哉”,座下黑土通晓人意,忽的直上云巅,飞退万里,隐于缥缈云海中。
无尘这才道:“杜施主隐世遁名,专意剑术,原不为是非之人,为何卷入是非之中?”
赵昀哦了一声,反问道:“大和尚此话何意,倒叫我莫测高深了。难道心忧仙林安危,匡扶正义诛杀妖邪,也算冒入是非?”
“是正是邪,又岂是言语可以轻定?你瞧地上这数千之人,一个个志得意满,欢容满脸,何尝是真正心念仙林安稳大局?无非是借除逆之口,看一场热闹,邀一场功名罢了。而唐门诸派亦乐得裹挟众人,以壮声势,以成美名,更为此后凌云观统领仙林铺垫造势。”
赵昀眼中透出摄人神光:“呵,依大和尚之言,这许多人除邪卫道,反是不该了?唐门替天行道,为何大和尚满是讥嘲之语?不怕我告之唐门吗?”
无尘摇了摇头:“你不会的。我可以肯定。”
赵昀尚未回言,王月接口道:“大和尚你说的真够离谱的。即便讨伐水月庵是借助众人,别有所图,但此回主持者既是唐门,最大得利者亦该是唐门才对。你说唐门威望空前提升,尚有道理,何以反说是为凌云观造势?”
无尘道:“此中关窍,说来却是话长。当日在万仙大会上,紫微谋求仙林盟主而不得,虽知各派阻力尚多,但野心不死,一番纵横捭阖之后,不知开出什么条件,竟连唐门也成了凌云观的盟友。他这一回叫唐门出面主持英雄大会,只不过是暂隐幕后,暗中操控,待时机成熟,他再明目张胆露出真想法来。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而今局势已然万分危急。要知蜀山本就是凌云观的同盟,两派关系一直密切。天师道的符皇张运达莫名殒命,四十金丹及秘法四象幻灵阵又被赵昀破去,实力大损,已然沦为凌云观的附庸。而今墨门徐良湖不知何故亦加入凌云观阵营,妙音宗态度游移却明显然偏向凌云观。至于新登上十大门派的星辰派,更是这六派共同扶植的一个傀儡,可以说七派已尽归于凌云观盟中,纵然内中仍有矛盾不和,但整合六派之力的凌云观已成了破坏仙林稳定的最大威胁。”
王月眼珠子一转,只是笑道:“哪里是破坏仙林稳定,分明只是破坏你们青龙寺及奇儒门、猛兽堂的势力话语而已。亏你还是一个出家人,偏有这许多算计图谋。”
无尘道:“老衲虽然出家,但青龙寺是我信奉所在,可以说才是真正的家。当家面临破坏,焉能置之不理?更何况,一位大一统霸主的出现,对仙林来说更非福事。从仙林的秦祖龙、汉天子,到妖界的万古妖王,哪个不是穷奢极欲,荼毒苍生,以致民众苦不堪言?”
赵昀皱着眉头:“老和尚为何对我们说这些?你莫非忘了我们乃是唐门的贵宾?即便你口舌如簧,也无法说动我们。”
无尘神秘一笑:“杜施主又何必一直掩饰内心的真实想法?老衲隐隐感觉到,你比我更加不希望水月庵受到围攻。甚至更有一种预感,你便是这个死局中破局的关键一手。若有什么需要老衲帮助的,尽管开口。”
赵昀暗惊道:“无尘的预感确是非同小可。当日大荒一梦,他力邀我入局,如上天安排一般,我体内的妖碑便帮助七狂帝君脱困而出。而今他再有感应,竟将我的伪装完全看穿。”
忽听云下传来阵阵喊杀之声,赵昀神色一变,连忙道:“下方有变,赶紧下去瞧瞧。”
黑土急速下落,让那份喊杀声愈发明晰。赵昀神光一运,只见千丈外涌出数百名修士,连发劲弩,暗施诡器,瞬间已杀了数百名全无提防之心的讨伐军豪杰。
唐老太太沉声一喝:“你们这些妖孽余党,竟敢偷袭天军,真是以卵击石,不自量力!诸位英雄,看来水月派贼心不死,试图顽抗,大家都不必跟他们客气。”
对方亦有一人高声叫喊道:“水月庵清净无扰,白衣菩萨仁心爱民,可笑你们自称天军,妄言正义,污蔑清白,全不知天道昭彰,将你们罪行尽已收入眼中!我等小派赖水月庵之恩,不纳贡,不献宝,数十年平稳发展,今日便是报恩之时。纵然寡不敌众,纵然以小击大,但报恩而死,虽死犹生!”
其余众人齐声大叫,将那“报恩而死,虽死犹生”八个字喊的比万千群雄愤怒的嗓音更要宏亮,径直穿透格杀之音,直送上九霄云外,震动天庭。
无尘叹道:“这些修士乃是水月庵势力掌管下的诸多小门派,他们实力不济,面对汹涌来军,只有白白送命了。但这片心意,真可谓时穷节乃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