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走进观景电梯里,和满电梯盛装华服的男人女人们打了个照面。
Ohfuck,待会儿会不会碰到自己以前的同事啊,如果被问起来自己为什么啊嫁给邵凛空怎么办,难道说我是临时上阵被抓壮丁去当新娘的?唐允看了看自己露在礼服外面的小腿和胳膊,再看看电梯里香风缭绕的女孩儿们匀称纤细的身材,觉得只有抓壮丁那三个字到位了点。
滴,电梯门开了。
满电梯的人鱼贯而出,长礼服的丝绸和地毯摩擦发出细细的声响,剩下的是男士小牛皮鞋走在地面上的声音。邵凛空用手肘捣了一下唐允的后背,温柔的说“走。”
那一下用力过重,唐允不得不把腰弯下来。邵凛空下手真的是不分轻重,有时候他以为的轻轻一下都能把人搞出胆汁来,问题是总对她一个女孩子动手,真是让她怀疑人生。
两个人已经明显落在众人后面了,邵凛空小声说,“这些人都是集团的高管和家属,最低也是经理,你看不见你那些同事。”
她刚要松口气,邵凛空忽然又说。“不过有些人你可能不太想见到,我二叔他们一家也在。”
邵家二房也在这里?
她脑袋咔咔嚓嚓像是生锈的齿轮转动起来,这才想起来邵家二房肯定也有邵氏的股份,不管是邵力学出于家族考虑转给他们的,还是当初二房就参与了融资,邵家人出现在邵氏的酒会实在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不过邵氏当初建立之初还没有涉足重工产业的时候,经营人还是邵力学的父亲,这样说那他们的股份说不定是遗产?
那这样的话二房人简直是占了大便宜,邵氏如今的市值足够他们过上穿金戴银的好日子,单单凭着继承权就捞到了邵氏现如今的收成,并不亚于空手套白狼啊。
而在婚礼上看那一家人的表现,大概是贪心不足蛇吞象了吧。看着大房日进斗金,邵力学在商场呼风唤雨,他们只能靠着现成的分红吃饭,对比的差距也够让人冒酸水了。
她眯起眼睛,近处已经看得到布置的豪华的会场。头顶一人高的地方挂起了彩灯,亮堂堂的像是圣诞夜。绒布盖着的圆桌上摆满了金字塔式的香槟和鸡尾酒,另一边上的水晶盘子里都是自助式的甜点和布丁。蛋挞上全是均匀的糖浆和馅料,樱桃红艳艳的好像被糖水浸过。唐允一看眼睛就亮了。她中午吃的那点东西早就全消化掉了,现在看到点心就觉得亲切。而且那些东西一看就是厨师精心制作的,比外面四十块的自助餐的水平不知道高了多少。
高跟鞋刚挪出一步,邵凛空就把她拉住了。“不许去。”
她眼里的光芒瞬间就熄灭了。
董淑含穿了黑色的礼服裙,正在和几个相识的阔太聊天。一眼瞥见唐允和邵凛空款款牵着手走过来,眼里的恨意就刷刷成了刀子。
几个贵妇也看出她眼里的怨气,反而觉得好笑,她们对邵家大房二房之间的事情多少有点耳闻。豪门嘛,怎么都是那套,有人混的得意就有人眼红,董淑含明显就属于后者。
“你侄子也结婚了,亚宏还没定好人家?”说话的是郑太太秦慧芳,她丈夫在外面做化工生意,几年前打着投资保底的主意买进了邵家的股份,如今在邵氏里当着不大不小的股东,只是定期去开个会听听风向而已。
都知道邵家不会倒,融资进邵氏也是求背靠大树好乘凉,就当是买不动产了。她和董淑含前几年在美容院里认识,之后就一直不咸不淡的联系着。为的就是今天这种场合,能碰在一起说说话,不至于太尴尬而已。
要知道圈子也是很可怕的东西,走进去的人怡然自得,不论走到哪儿都意味着有人接纳。而被圈子排斥的人就没这么幸运了,逆流而上本身就不容易,何况是独身一人。
会被浪活活拍死,也是有的。
董淑含看了看边上靠着天台乘凉的儿子邵亚宏,从牙缝里讪讪挤出一句话来。“他不给我惹事就不错了。”
明显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亚宏比邵凛空小三岁,但也整整二十五了。仍然是茕然一身,整日与游戏漫画为伍,连个像样的女朋友都没有。邵凛空靠包办婚姻还娶到了漂亮的孙菲菲,后来的唐允看起来也像那么回事。她只能干着急,儿子的婚事至今仍是遥遥无期。
她有心找个家世不错的女孩子当儿媳,这才拉着儿子过来开开眼界。平日里他不是缩在家里就是和几个朋友出去打联赛,对其他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
这怎么能不让人着急?
她招手想把儿子叫过来,谁知邵亚宏好像根本没听到一样。低头在那里玩起手机来,她连挥了两下手,急的想直接走过去。谁知穿的高跟鞋因为动作扭了一下,带子竟然断了半根,挂在了脚边险些跌倒。
那可是她从国外新买的鞋,还是托熟人带回来的!
市里奢侈品牌的专柜就那么几家,上的货也都是老样子,董淑含从一年前就开始学着那些贵妇的样子托国外的熟人带些名牌鞋子和包包回来。光这双黑色的范思哲就花了八千块,没想到穿了一次就断掉了。她忿忿的低头去把皮质的鞋带扯下来,目光正和走过来的唐允碰上。立马心里就起了一股无名火。
每次遇见这个丫头就没有好事!
上次自己凭空挨了那一巴掌,丈夫回家说了一堆好话安慰她,兄弟之间有伤和气之类的,她越想越咽不下这口气,奈何丈夫是个软蛋,儿子又漠不关系,家里连一个能为自己出头的人都没有。怎么讨回面子都是个问题,董淑含气的一连几天没在市里露面。
在董淑含的大力拉扯下,那根摇摇欲坠的带子终于咔嚓一声,断了。
她立刻站起身来,不着声色的把鞋带踩在脚底,从脸上看不出任何变化来。生怕在阵势上输给这个大房新娶的儿媳妇。
唐允忙着思索别的问题,匆匆和董淑含打了个照面。连看都没看她就过去了。
背后忽然有人冷哼一声,“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侄媳妇吗?怎么,年纪轻轻就装瞎子,看见长辈也不问声好?”
唐允脚步一下子顿住了,她本身就近视眼,平时不眯着眼聚焦看什么都模糊,不过这声音她熟悉的很,不是被她打了一巴掌的二婶董淑含吗?
她本以为董淑含见到她会绕道走的,这下可真是撞在枪口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