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微思索,赵构便是开口说到,“陈仇、曲宫、王德、刘锡、周三畏、巨师古、刘珙你们几人留下,其余人尽皆退出去吧。”李朝正等人虽然心中狐疑,不过也没有多问,尽皆退了出去。而后,赵构让蓝珪守住门户,这才说到,“明日,遣銮驾继续西行,过定军山前往大安军!”“陛下不可!”刘珙神色一变,“陛下,不过是区区叛乱,何必御驾亲往,臣愿率本部兵马前往,定能剿灭乱兵。”一旁的阿贵也苦劝说到,“陛下,人都说千金之子不坐垂堂,更何况是陛下您,咱们便在这兴元府等着,请几位将军率兵平乱便是,咱们带了这么多兵马,而且这利州两路也有兵马数万之众,难道小小乱兵还掀的起风浪么?”“左右也不差几日功夫,便等着乱兵被剿灭,陛下再行继续巡幸便是。”赵构笑道,“你们啊,不看看别人为何不急?”这时,周三畏上前,“陛下是说,遣銮驾西行?”“懂了?”“这……懂了却也不懂。”“怎么说?”刘珙脑子有些晕,陛下和这位参知政事在讲什么?周三畏笑道,“陛下说遣銮驾西行,却并非御驾亲往啊,只是,臣不明白,为何会如此,毕竟,此事直接遣兵马镇压便是。”“利州两路精锐不少,不过是一些船工作乱,轻易便可以将其平定,陛下让銮驾西行的目的何在?”赵构起身,“因为朕想知道,那些人是想要被流放,还是想要被诛族!”此言一出,周三畏神色大变。他身为参知政事,政治敏感性自然很高,对于此次船工作乱的事情,哪怕刚才没想明白,此刻通过皇帝的话也想明白了,这要说背后没有人他都不信,就凭着一些船帮和船工,有这么大胆子?历朝历代,造反都是死罪,历史上的造反的确不少,可是有多少造反真的是百姓为主导引起的?哪怕所谓的百姓起义,也不过是说说而已,若没有地方大族挑唆,有多少百姓冒着被杀头的危险去选择造反呢?而且,他也是跟着赵构一路走过来,对于汉阳发生的事情也知道不少,如此一来,这次所谓船工作乱的缘由,也就找到了。他张了张口,可终归没有说什么,有些人已经忘了,现在的陛下,不是以前的陛下了。如果是以前的陛下,哪怕是作乱,也不过是招抚罢了,哪怕真的有大族在背后支持,大概率也是选择相互妥协,可如今的陛下,面对金人都直接干了过去,是一个懂得妥协的人吗?这些年,跟陛下作对的,哪个得了好结果?南疆和金人尽皆被收拾了,之前朝堂权相秦桧现在只能远走北地,还被定了个叛逆的罪名,军中那些桀骜的将领,如今一个个老老实实的,岳飞等人将陛下当做信仰,坐拥西北的吴家兄弟,如今已经人去楼空。如今已经不是当年了啊!当年蜀中三贾,除了宇文氏献上家财保命依旧存在,剩下的那两个,坟头上的草怕是都一尺高了吧……有些人啊,总是看不清局面!“陈仇、曲宫,你们二人动用利州皇城司暗子,朕很想知道,这背后到底是谁在弄鬼。”“给朕传旨程师回,让他派兵封锁沔州边境,不允许任何人通过。传旨大安军封锁鸡冠隘、巴州两角山一线,待到两地兵马尽皆到位之后……”“王德,朕只给你五日时间,若是不能剿了这一股乱兵,你便提头来见!”“巨师古,你麾下禁军,随从王德一同前往。”“其中一应首领,朕要他们活着,其余者不必留手!”“臣领命!”众人尽皆领命,随后一道道旨意和命令尽皆传达出去。两日后,在禁军的保护下,銮驾西行,在西县之外的驿站驻跸一日,而后直接穿过西县,进入到沔州境内。很显然,这些人虽然造反,可也不是没脑子,造反虽然是死罪,可至少还有机会活下来,可一旦袭击銮驾,那可就没有活着的机会了。得到探报,赵构只是微微一笑,并不觉得意外,这些士族大家傻子并不多,挑唆乱军向他赵构示威是很严重的事情,但是还有可能缓和,但是刺王杀驾,那便是再无任何调和的余地。九月二十五,程师回以及大安军回信,已经按照赵构的旨意,封锁了西县西南两个方向,而王德征调各地府兵八千,汇聚禁军两千,合兵马一万,出中梁山,攻打西县以及定军山一线。“禀陛下,如今各路兵马已经围拢定军山以及西县。”九月二十六,日落时分,王德亲自前来向赵构禀告。正在与胡铨对弈的赵构按下一颗棋子,“邦衡,你败了。”胡铨苦笑,这棋他还真不是拍马屁,而是赵构在玩儿的方面,的确比他精通许多。“陛下圣手,臣服气了。”“呵呵,行了,你先退下吧,阿贵你去问问膳食可好了,一会儿直接放到后边儿,朕过去陪着英奴她们吃用。”待到屋室中只剩下君臣二人,赵构一把棋子洒落在棋盘之上,“王德,此次朕不需要什么俘虏!有些人,总是觉得朕太过和善了,既然如此,朕便让人知道,君王一怒、血流山河是什么模样!五日、你只有五日,若是五日你没有攻破定军山,朕会让程师回过境。”王德神色一凛,当即单膝拜倒,“陛下,五日内,定军山必破!”“去吧,朕等着你报捷。”王德转身而去,离开汉台后,丝毫不敢耽搁,直接骑马奔向西县方向,虽然他不知道为何这一次皇帝有如此大的戾气,但是他明白,如果五日之内他拿不下定军山,皇帝一定会告诉他什么是君无戏言!待到王德走后,赵构喃喃自语,“你们惊扰了朕的相父,便是取死之道,所以,朕只能送你们下去,给相父请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