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宫中,先行去慈元殿看了看皇后,如今皇后可谓是国宝级待遇,一应膳食吃用,不被查验两三回根本到不了皇后面前。虽然繁琐了几分,可是赵构执意如此。有些事情,不能用人性去考验,而且一旦出现差错,便是再震怒也无法挽回了。第二天,天还未亮,王权的声音便是传了过来。睁开眸子,看着偎依在自己怀中的王美人,赵构不由得咧嘴一笑,这美人虽然懂得少,可懂得少有懂得少的好处。王美人也醒了过来,见到赵构的视线正看向自己,不由得羞怯转头,陛下实在喜欢做弄人。清洗穿戴一番,在缀琼阁用了膳,赵构便是出门上了步辇,朝着大庆殿而去。大庆殿中,满朝文武早已经到了。秦桧眯着眼睛站在前列,昨天王元在赵构的命令下,已经将江陵的事情通传了满朝文武,今日朝会主要就是商议此事。实际上,江陵的事情秦桧知道的更早,还未曾发生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如今,一切不过是在他的计划之中罢了。这一回,天时地利人和都在他这边儿,江陵大乱,再加上鄂州水害,哪怕没有他在暗中推波助澜,那白莲社也足以成势。凭着区区一个荆门军想要镇压荆北之地,根本就不可能。江陵和襄阳不过是一线之隔,无论是皇帝还是朝廷,都不能让襄阳处于危险之中。襄阳的重要性是任何地方都无法比拟的,一旦襄阳出了乱子,对于整个大宋都是极其致命的。等到当地的兵马无法控制乱局的时候,邻近的岳飞部便是镇压乱民最好的选择,而等到岳飞部从前方退兵归来,河南之地一片空虚,完颜宗弼就可以顺利进兵了。届时内忧外患,朝廷除了讲和根本没有其他的办法。而想要讲和,除了重用他秦桧之外,还能有哪一个担此大任?这一回,他要明明白白的告诉皇帝,有些事情,不是皇帝可以任意而为的,该退缩的时候退缩,该让步的时候让步,这才能当一个好皇帝。否则,江山不稳、社稷倾覆,这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看着赵构从后殿走出来,赵构自信一笑!皇帝、皇帝又能如何?众人礼拜之后,赵构坐在龙椅之上,也懒得绕弯子,直接开口说到,“江陵白莲社聚众作乱之事,诸卿已经知晓了吧?”“如今鄂州水害未平,江陵再添民乱,必须当机立断直接将乱局扫平方可。诸卿议一议,有什么法子。”“臣以为,当以赈灾为首要!一个白莲社不算什么大事,虽然还没有进一步的消息传来,可想来也能知晓,白莲社之所以能够蛊惑百姓,水害为根本原因。”“只要水害解除、百姓尽皆返乡安居,白莲社随时可以将其剿灭。”胡铨先行开口。“此言大谬!胡御史是攻讦赵鼎赵大人赈灾不利了?”仅从这句话来说,很多人会觉得这是赵鼎的铁杆,可问题是此人名郑亿年。郑亿年字长卿,华原郡王郑居中次子,郑亿年与秦桧关系莫逆,而且两家数代姻亲,如今的郑亿年能够位列朝堂,正是秦桧一手举荐。靖康之后,郑亿年运气不好,被乱军俘虏并交给金人,金人支持建立伪齐后,他便是在伪齐为官,而且官至尚书右丞。宋金议和、伪齐被废,绍兴九年郑亿年等一众伪齐官员被金国交给大宋处置,他也借此回到了大宋。当时他给赵构上书,说自己保留了几十张大宋帝后的御容影册,赵构这才宣旨让他到了临安。秦桧打算给自己这姻亲弄个官儿当当,不过被时任参知政事李光为首的人阻止,言说这郑亿年乃二臣,不应在朝为官。可是没多久,李光便是离任,其他人不敢拦阻秦桧,郑亿年便是被授命为资正殿学士、提举醴泉观。他虽然官职不算重要,可却是秦桧党羽中的骨干。所以说,他根本不可能为赵鼎说话。“那郑大人以为该如何?”胡铨冷笑开口,一个秦桧他都敢骂,何况一个秦桧的狗腿子?江陵之事的根源胡铨自然一清二楚,这货色若是依照计划行事也就罢了,否则,今儿个不骂你个狗血淋头算你厉害。郑亿年微微一笑,“胡御史所言,也未必没有道理。”“白莲社能够携裹百姓作乱,自然是赈灾的差事儿办的不好。”“赵大人被陛下信任,前往鄂州赈灾,看来是辜负了陛下才是,所以,先罢了赵鼎,换人前往赈灾是其一!”“好、好胆!那其二呢?”胡铨怒火加一。“其二?江陵之地乃是七省通衢之要害,北接襄阳、南通荆湘,江陵知府如此不作为,令的白莲社为乱,当罢其官爵,另选贤能前往赴任。”“这其三,白莲社不过一邪教,若是招抚以后必定多有效仿,当以兵镇压。虽然汉阳军在鄂州稳定局势,可荆门军就在江陵之侧,可遣荆门军南下平乱。”“臣附议!”不待胡铨开口,他身侧一人便是笑眯眯开口,此人名罗汝楫,官职和胡铨差不多,同样是侍御史之列,不过,因为胡铨的到来,对罗汝楫多有压制,再加上他同样是秦桧爪牙,对于胡铨自然看不上眼。“郑大人此言为正理,治病当追根溯源,这治理州府自然同样是如此。”“白莲社之乱,其一在于赈灾不利、其二在于江陵知府不作为,自当严惩以断绝邪教根基,否则,哪怕灭了白莲社,焉知不会有其他邪教再度作乱?”“白莲社不过微末光华,颠覆不了我大宋江山社稷,可是做官而无为,却能够伤害江山之根本。”“拿下这些办差不利的官员,而后遣兵镇压乱民,江陵可定。”其他人并未开口,毕竟从逻辑上来说,这罗汝楫的话还真没什么问题,最多也就是赵鼎和江陵府算是遭了无妄之灾,可是,赵鼎在朝堂上也没几个朋友,谁会为了他开口而得罪秦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