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南曾多次尝试逃跑,但每次都能被仙桃拦截。比如,她偷摸的爬上墙头,当她准备跳下去时,仙桃瞬间就会出现在她身后,然后一跪再带上一哭,最后以自己的性命来威胁她。
她从未遇到过如此难缠的女娘,于是,又拿“爹娘”送来的所有东西贿赂仙桃,怎知仙桃收下东西,却依旧如此。
她时常想,若是自己当初对关北轩也是这个缠法,怕是儿子都已经老大了吧!
她也想过用花瓶砸晕仙桃后再偷偷逃跑,怎知这府里的花瓶个个都那么精美,她想挑个便宜的,可挑来挑去总觉得个个都不便宜。于是,寻个机会问仙桃哪个最便宜,仙桃指着书案上的那个说:“就那个,约摸一百两金子吧。”
她吓得脸色发青,再也不敢打花瓶的主意,转而去找石头,石头是找到了,当她在仙桃身后扬起手时,又狠不下心。毕竟仙桃对她确实很好,虽然贪了钱财,但时常会给她带一些苏城里的特色小食。
她还拉着仙桃解释:“仙桃,我真的不是唐家的女儿,我叫百里南,姓百里,不姓唐。我不是你们家的小姐,我只是个乡下丫头。”
仙桃却回答:“嗯,我知道,小姐是从乡下来的。”
她急忙道:“不是,我是说我不叫唐南,我本来叫百里南。”
仙桃看着她,露出甜美的笑容,点点头:“嗯,老爷说过,小姐来的地方就叫百里乡。”
百里南如遭雷击,瘫软在案上,心中呕出几大碗血来。
而后,她又写了十几封信,偷偷托府中十几位不同的丫鬟小厮帮忙寄出,其中光是给王蕴的信就有四封。
按常理,同在苏城,寄出后三四日便会有回信,可如今已经五日过去了,别说回信,她连自己托谁寄的都分不清了。随意询问过几位,他们都说没有回信,她觉得他们根本就没有帮自己寄出去。
折腾上许多时日,她的脑袋都快想破了,却仍未能踏出这座宅子半步。这日,她心一横,决定不再顾及仙桃的威胁,径直闯出去。谁知还没走完宅外的台阶,她便眼前一黑,醒来时又回到闺房之中。
小满的前几日,仙桃送来喜服,带着四五个丫鬟围着百里南,将喜服套在她身上,又是描眉,又是盘发,她似个木偶一般任她们摆布着。仅仅试个喜服,就花费上大半日的光景。
之后的几日,府中又是各种布置,喜庆不已。小满的前一日,府中似乎极其热闹,百里南问仙桃:“今天府里是有什么宴会吗?”
仙桃微笑着回答:“小姐即将出阁,府中设宴宴请亲朋。”
百里南十分诧异:“我不用出席?”
仙桃又是一笑,回答道:“老爷和夫人体谅小姐身子不好,特意交代您无需前去,在房中将养身子便好。”
百里南“哦”了一声,心中却暗想自己闯门关,爬墙头的事情,府中众人皆知,说她身子不好,有人信吗?又长叹一声,感叹着这大宅子里的事情果然复杂得很。
小满这日,刚过子时,百里南刚睡下没多久,就被仙桃叫醒。迷迷糊糊中,她被一群丫头架起来梳洗。清醒过来的她高声问仙桃是怎么一回事?
仙桃忙忙碌碌,不停地吩咐这个要丫鬟做什么,那个要丫鬟做什么,根本没有听到百里南的问话。百里南便任由她们折腾着,听着仙桃的吩咐,大抵上知道自己是要被送出府了。心中暗喜,一边任由她们折腾,一边闭目养神。
穿好喜服,描好妆容,贴好花钿,稍稍整理。“娘”带着一群丫鬟走进房间,一进来就掩面痛哭,百里南又紧握着她的手,轻轻拍着安慰。
毕竟这个“娘”对自己也挺好,见她哭泣,自己也不禁委屈起来。眼看着百里南的泪就要盈满眼眶,仙桃急忙安慰道:“夫人,今日是小姐的大喜之日,可别惹得小姐哭花了妆容。”
“娘”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抚摸着百里南的脸颊,止住哭声,带着满脸泪痕,哽咽着说:“仙桃说得对,今日大喜,不哭,不哭。”
随后又拉着百里南坐下,为她梳头,口中哽咽着念道:“一梳梳到尾,福禄双全事事顺;二梳梳到尾,无病无灾无烦忧;三梳梳到尾,儿孙满堂皆富贵。”
百里南看着“娘”在镜中忧愁的神情,听着她哽咽的祝福,心中皆是苦涩。她虽然不知道“爹娘”为何如此,但妇人的泪她看得真切,她是真的伤心。心想:一饭之恩都得报,更何况这么多日的叨扰,就当一回他们的女儿吧。
唐夫人梳完头,丫鬟接过梳子为百里南挽发,夫人抚着她的发丝,眼眶泛红,望着百里南,脸上满是慈笑。
梳好发髻,戴上发冠,簪上发簪,唐夫人握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南儿呀,爹娘将半副身家给你做陪嫁,是希望我们南儿在宰相府中能生活得舒适些。嫁过去后,若是遇到困难,就托人给爹娘带个信,爹娘永远是你的后盾,也永远是你的亲爹娘。”说完,她从丫鬟捧着的檀木盒中轻轻拿起团扇,交至百里南手中。
百里南身着销金长裙,袍袖殷红似火,赤色的刺绣霞帔上点缀着珍珠宝石,金镶玉的金帔坠悬于凤头履上方,发簪的流苏坠子末端悬挂的小铃铛,随着她的步伐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当声,一步一响,一步一叮当。
百里南觉得那铃铛,定然是许思为防止自己逃跑而故意安排的。听着它所发出来的声音,甚是悦耳,思索着逃跑时定要将它带着。
由于路途遥远,需要先乘坐马车,进入京州后再改换轿子。上了马车,百里南才意识到这婚恐怕是逃不掉了,因为此刻,一身喜服的许思已经与她一同登上了马车。
马车内宽敞无比,雕花的车窗隐在金销帐下。二人分坐左右,中间摆放着一方覆着红绸的小方桌,桌上摆满了寓意美好的糕点和果子。
在媒婆的高声呼喊中,马车缓缓启动。许思起初正襟危坐,片刻后便放松下来,他微笑着拿起一旁的果子,递给百里南,温柔地说道:“夫人,路途遥远,若是渴了饿了,一定要告诉我。”
百里南端庄地举着团扇坐着,并不想理他。许思挪动了一下屁股,轻笑一声,倾身过去,从她手中夺过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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