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三皇子撇过头去吩咐道,又回过头换上一副笑脸,“不知祁将军怎会在藏书阁?”
“陛下有旨,令禁军暂且看护藏书阁,直至大将军府的府兵接管。末将适才方欲动身回宫复命,听闻有人在此喧闹,故而领兵前来。”
三皇子的目光又移至门口那小厮,却瞧见他早已没了踪影,可当下也不是深究谁去报的信,当即一脚踹向那侍卫,怒斥道,“吾已千叮咛万嘱咐,切不可在藏书阁内招惹是非。回去领上三十军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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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三皇子颇为讪然的赔礼,“祁将军,不过是个误会。吾等聊起诗集,一时起了兴致,忘了藏书阁的规矩,若是叨扰诸位学子,吾可赔个不是,还有这位小兄弟,是吾管教不严,还勿责怪。”
“三皇子言重了。”
在场学子哪敢道个不是,只得纷纷点头应下。
“可如三皇子所言?”
祁将军将目光挪至向成林身上,这学子倒还有些印象,与先前相比,几是判若两人。既是陛下严令,任何人皆得守藏书阁内的规矩,自然不能懈怠,即便是皇子。
向成林缄默片刻,稍稍点头,回道,“方才鄙人不在藏书阁内,彼时屋内委实有些喧闹,故而上前劝阻,当如二皇子和三皇子所言。”
祁将军犹豫片刻,遂抱拳躬身一礼,道,“既如此,末将先行回宫复命。二皇子,三皇子请便!”
说罢,祁将军大步流星地走出藏书阁,一个翻身上马,就要回宫。
但见三皇子追身出来,好言道,“望祁将军莫要将方才之事告知父皇,吾定当感念在心。”
“末将知晓分寸,请三皇子放心。”说罢,已纵马驰去,禁军也纷纷隐匿至一旁的屋舍。
余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
林明礼告别两位皇子,披着晚霞匆匆而去。
二皇子本不愿与三皇子多言,可刚上马车,就听闻他问道,“承炜可否与二哥同坐一辆马车回府?”
二皇子掀起侧帘,脸色一凝,身子稍稍前倾,看进老三的眼底,倏然展颜一笑,道,“二哥何时不曾允过?”遂又迅疾地放下帘子,静候三弟上马车。
三皇子反客为主,提壶斟茶,递予老二,又一面给自己倒茶,一面温声道,“二哥如何看今日之事?”
“三弟所指何事?”
三皇子将茶一饮而尽,又拿起块糕点,轻咬一口,道,“二哥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呢?自然是禁军之事。”
老二轻嗤一声,啧啧道,“三弟莫非还未辨识?这藏书阁内的誊本多为博陵崔秉志的手书,仅诗集是林尽染所写。父皇派禁军看护这些珍品理所应当。”
“这吾自然知晓。”三皇子拧着眉头,凑上前去,低声道,“二哥难道未曾怀疑林尽染也是皇子,是父皇在外···”
‘噗!’二皇子刚听闻老三的这般神鬼莫测的猜疑,口中还未咽下的茶水喷吐而出,凝滞片刻,旋即讪然地四处寻着帕子予他。
三皇子避之不及,径直被喷了满脸,一手将脸上的茶渍抹去,笑言道,“二哥,你怕不是故意的罢?”
“二哥绝非有意。”老二只得拿着袖子,替他轻轻擦拭,正色道,“往后定要慎言。若林尽染真如你所言,父皇又为何仅赐他编户?你啊,就该去做个说书先生,忒会胡编。”
老三讪讪一笑,“只是父皇予他的确非同一般。”
二皇子轻甩袖子,正襟危坐,叹息一声,“说罢,你还打着甚主意?”
“二哥可否将林明礼与向成林让予承炜?”
老二闻言,脸色倏然一变,拧着眉头不禁思忖,朝局制衡一说,自古就有,凭借母妃的关系,还能调动揽月楼的资源,朝堂上多数大臣实则已在他手中。可科考一事,已然证明,若要夺位,还得拉拢这些学子,而恰恰林明礼与向成林是他极为看好的。
林尽染的特殊性,已然令老二早已放弃招揽之心,过于亲近只会适得其反,静观其变方为正道。而与老三明为争夺之象,然则暗为暂且共事。眼下太子如此沉寂,与二人当初所为脱不了干系,当然此为后话。
二皇子又将手交叠在腿上,思虑良久,倏地展颜一笑,问道,“不若三弟先挑一个,至于是否可成,各安天命,顺其自然,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