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彦答道:“这天底下,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这一生里,我见过相似的事情,多了去了。孩子小时是看不出究竟的,长大以后,那假太子居然骗过了陛下,可见事情无绝对。”
郑彦的话瞬间令段岭头皮发麻,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是其中的一个可能。”片刻后,段岭又说。
郑彦“嗯”了声,翻身坐起,沉吟片刻,又说:“王山,万一那太子,是乌洛侯穆和王妃生的呢?”
第二道霹雳划过段岭的脑海,他险些就按捺不住,想拔剑砍了郑彦。
段岭一只手直发抖,强自镇定下来,答道:“郑彦,这话若是说出来,陛下会杀了咱们灭口的。”
郑彦摆摆手,说:“只是随意猜测而已,作不得数,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段岭警惕地看着郑彦。
“我其实是姚侯的私生子。”郑彦朝段岭笑着说。
连外头的武独也愣住了。
“你……”段岭万万料不到,郑彦会突然提起另一件风马牛不相及的事,然而接下来,郑彦的下一句则是:“现在轮到你,拿另一个秘密与我换了。”
郑彦认真地看着段岭,一字一句地说:“乌洛侯穆还有一个汉人名字,极少有人知道,叫作‘郎俊侠’。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段岭瞬间震惊,武独马上推开门进来,伸手拔剑。郑彦抬起戴着手套的一只手,虚虚抬起,目光锁定武独的动作。
“你真聪明,郑彦。”段岭说,“那是我唯一的疏漏。”
那天段岭与拔都交换人质时,他情急之下叫出了郎俊侠的名字,回来后想到也许郑彦听见了,却不明其意,当时局势混乱,说不定回来后就忘了。没想到郑彦居然一直记在心里,一连多日未曾提起,本以为无事,却突然被郑彦逼了个措手不及。
郑彦答道:“这是他曾经用过的一个名字,连白虎堂其余三派,甚至总坛也有所不知。当年淬剑台灭门后,师父带着我亲自前去调查,在大火中找到一片未烧完的余烬,内有半页信纸,里面就有这个名字。”
“而按理说,你与乌洛侯穆素未谋面,不可能知道这个名字。”郑彦说,“他更不可能告诉你,这名字代表了他的某种过去。”
段岭说:“当事人不在的时候,咱们背着他讨论这些,郑彦,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郑彦笑道:“对我来说,没有什么奇怪的,终于找到您了,殿下。”
郑彦起身,走到段岭面前,撩起袍襟,双膝跪地,朝着段岭伏身。
武独说:“郑彦,你这一手可玩得不厚道。”
武独将烈光剑抵在郑彦背上,预防他突然暴起,只要郑彦一起身,后颈就会被烈光剑穿透。
房中一片沉默,谁也没有说话,段岭抬眼,求助般地看武独。武独眉头深锁,一时间也无法判断,这事究竟是好是坏。
段岭沉寂片刻,这短短一瞬,却比他这一生所下的任何决定都要更难。最后,他终于决定赌一把。
“爱卿平身。”段岭说。
武独这才把剑收走,却不归鞘,警惕地注视郑彦,右手做好随时出剑的准备。
郑彦长身而立,说:“陛下从见你第一面开始,就在怀疑,命我前来找镇山河,实则是保护你的安全。”
段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