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独把手放在段岭的手背上,稍稍紧了紧。
“出发了吗?”段岭没有提郎俊侠的事,只是茫然地问道。
“喝点水就走吧。”武独说。
众人短暂休息后,再次踏上逃亡的道路。前去侦查的述律端回来了,告知元军还在尾随,速度却稍稍放缓了些。宗真手下配备的都是健马,段岭与武独骑的又是奔霄,已甩开了他们十五里路远。
大家上马时,耶律宗真用辽语朝段岭说:“我碰上他了。”
“谁?”段岭也用辽语回答。
“布儿赤金拔都。”耶律宗真答道,“带着元国第一勇士阿木古,你的朋友与阿木古交过手,你不知道吗?”
段岭与宗真对话,其余人便站在马前等候他们上马。
段岭说:“先进黑山谷去,他们追不上咱们的。”
“那个人。”宗真用辽语说,“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段岭答道:“上一次交战时,我已经和拔都说清楚了,对我来说,咱俩的安危比……”
“我是说那个人。”宗真打断他,“被抓走的人,他是鲜卑人?”
段岭一怔,沉吟片刻,转过头去。
“没有。”段岭抬眼再看宗真,说,“他曾经背叛过我的父亲,也背叛了我,至少目前以我所知是这样。”
宗真答道:“鲜卑人总是这样,口不对心,摇摆不定,走吧,先走再说。”
宗真与段岭上马,前往黑山谷。沿途经过汝南城,武独侧过头,与段岭一同注视着破败的汝南。
突发奇想的一次离开,竟会引出这么多事,段岭实在无法相信,这一切居然就伴随着一个念头而演变至此,纷繁错杂的事来得实在太快,以致于令他措手不及。
武独仿佛知道他的内心所想,认真道:“许多事的发生,乃是命在指引,诸人皆有命。”
“驾!”武独快马加鞭,奔霄冲进了山谷内。
风云聚散,段岭还来不及再看一眼自己的故乡,便进了黑山谷中,他们经过先前驻扎的伐木场,朝阳的那一小面山被砍出不少树桩,浔水上游的刨枝机关弃置着。
“在哪里?”段岭问。
“快到了。”武独带着他们越过伐木场,朝更南边行去。到得此处,已近乎完全脱险,再朝南赶路一昼夜,就能抵达陈国地界了。
山林中飞鸟盘旋环绕,初入冬时黑山谷已下过一场小雪,此处距南陈疆域不过二百一十里。
段岭看见了山脚下的陈*营,如得大赦。
进营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秦泷出营来接,身后跟着邺城、河间两地的军队。
“校尉、太守大人。”秦泷见来了这么多人,里头居然还有辽人,略有意外,却没有多问,答道,“斥候带来信报,元军先锋部队正在逼近黑山谷。”
“预备好伏击了吗?”武独问。
“已经在峡谷两侧埋伏下。”秦泷说,“只要敌军来袭,发动埋伏,足可制胜。然而有件事,必须告知两位。”
“什么?”段岭突然有了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