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贾赦等的心焦,却不能与任何人言说。直到皇宫附近烟花放了好几茬,天蒙蒙亮,外院的声音越来越少。
下人来报,退兵了。
贾赦的肩才松了一点,深吸了口气道:“吩咐下去都别追了。”
兵是退了,贾府却死了不少人,半个前院烧了大半,一地残骸。
贾赦叠声吩咐,该救治的救治。余下的也不能松了,分班修整,以防卷土重来。
贾母并贾政二人早就让贾赦吩咐人藏好,他是府里正经的主子,年岁虽小,又有老铁头一众支持,下人再是不敢小瞧,后续安排倒也顺利。
府里能做主的现在也不过贾赦和老铁头两人。
大家都熬了一夜,他做主让其余等人都去小歇,自己和老铁头却还不能放松。
二人只裹了棉被,窝在荣禧堂的椅子上闭目养神。
歇了不到片刻,仆下递了一封信进来,说是人在门口候着。
贾赦立马接了信,拆开看完才道:“请人进来。”
来人不过弱冠年纪,面色还好,只是衣冠不大整洁,一到堂下就先行了大礼:“拜见大公子。”
“不必多礼。”贾赦说着,让人带着少年下去等着,又唤了几位幕僚过来。
勋贵世家各有印信,贾赦收到的这封信底下不止有牛家的印信,还有和牛小胖和他之间隐秘的暗号,因此也不疑虑。信里牛家已联络其余几家,打算逼近皇宫。读书人气节再高,也就一条命,抗不了多久,怕只怕其余几家想的不止这层。
兵败如山倒,大皇子这一退,让不少人看到了机会。能活下来的,又有几个是傻子,只怕这会都想扑上去咬上几口平叛的肉。这肉可不好咬,万一再来个黄雀在后,可还有余力自救。
贾赦摇摇头,不再去想这些,把信递给老铁头,再传给几位幕僚。
“主子打算如何。”
几人面面相觑,事关贾府存亡,事情已经不是他们能做主的了。
说白了幕僚能做的不过提供意见,真正的能做主的还是贾赦,一时间他有些犹豫。
贾赦还在犹豫如何行事,贾母穿着仆妇的衣服气冲冲的走到大堂,伸手就打了他一巴掌。
这一声巴掌,把众人都吓着了。
“我只知你忤逆不孝,竟不知你如此狠毒,竟把我和你嫡亲的弟弟关在地窖。可怜他受了寒,现在还生死不知。着人去请卢大夫,竟是等了这会还不来,你是想要他的命啊。”贾母说着欲要再抬起手,这次她没有得逞。
这都什么时候了,贾赦揉揉额头,沉着脸道:“快去前头请卢大夫过来,再派个机灵的去街上请个儿科圣手,勿要耽搁,要快。”
贾母犹自不满意,贾赦无心与她争辩,对着赶来的仆妇道:“太太一时受惊得了热症,还不快带回房好生伺候着。”
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两名仆妇是见过那背主的下场,干脆利落的把贾母连拖带拽带走。
贾母也不是个傻的,见众人看她的眼神不对,顺着台阶闭了嘴。
贾赦手法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惊呆了一干幕僚。
老铁头咳了一声,众人才回过神来商讨,除了留在府中的人手,还有见不得光十来位隐在暗处,剩下的贾赦全部带走。
既然要做,自然不能落于人后,却也不能出头。一行人修整了一番,贾赦带头,一路过去所及之处满目疮痍。他不再去看,望着皇宫方向挥动鞭子,马一吃痛速度越发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