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牧原!”
一个突兀又尖锐的声音闯入他的世界。
当一场精彩绝伦的话剧表演中出现毫不相干的人和别呛拿调的台词时,再完美的演绎都会因此而毁于一旦。
在林榆的视角里,破碎的酒瓶,一滩红色的液体,那人靠近踩空的边缘,好像下一秒便纵身一跃要撒手人寰了。
庆幸地是,她正好醒来,正好发现他不在,正好看到来到天台,正好看到他还站在那,一切都还来得及。
她像一阵风似的,奔向他,一如他昨天奔向她那样。
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他像一座雕像,一座看起来坚不可摧,实则一碰就碎的碰瓷高手。
试探着,伸出一只手触碰他,“你怎么了?”她用极为温柔地声音询问,再小些该被风抹过去。
良久,他才木木地转头,眼神呆滞无神,看着林榆的眼神像从未相识。
他摇摇头,又转回头,看着被路灯照亮的那一块地方出神,“你说人死了是什么感觉?”
冷不丁地这么一句话,让林榆的心忽然的抽动了一下,随即是无边的痛苦。
上次见他这般已经是半年前了,他说有一个人的离世让他感到难过,那一晚,让她记忆深刻。
在所有碎片化信息的拼凑下,她大概知道邵牧原可能患有精神类的疾病,而且持续了很长时间。但在最近的时间里,他并没有任何的异动,会开心的笑,会难过的委屈,会说很多话,会讲很多关于他的事,也会为了她作出很多改变,穿饱和度高的衣服,吃一些人间烟火气足的食物,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体验…即便他曾经或许过得很是不堪,可现在,他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相互包容,相互惦记,这不就是最理想的那种关系吗?
最大的异常大概是,他总喜欢坐在花园里的秋千上发呆,不吵不闹,没有情绪的起伏,只是单纯的发呆。又或者走着走着突然觉得很累,躺在花园的草坪上闭目养神,问他怎么了,他只是摇头,一句话也不肯说。
她不知道,他到底在经受着什么。
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刹那间,一颗又一颗珍珠大的泪珠淌下来,滴落在他的手背上。
心下一震,他瞧见泪流满面的林榆,慌了神,“对不起阿榆,对不起…”他抬手擦了擦林榆的眼泪。
“你到底怎么了?”
他还是摇摇头,“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不知道阿榆,我不知道…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嗓音的沙哑,凝在喉咙里的话总是说不清楚。
踮起脚尖,伸手搂着他的脖子,抚摸着他的后背,哭腔已经没有那么严重了,“你没有错,不用道歉…”
紧紧搂着林榆,埋在她颈间沉重地喘息着,闻着她的熟悉又清新的味道,他好像又找回了属于自己的安全感。
他们再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在北方呼啸的天台,四周空无一人,亮堂堂的灯光照着依偎在一起的两人。
天那么冷,心却是暖的。
天空彻底泛了白,不是因为天明,而是也是下雪了。
今年的第一场初雪。
传说初雪的时候相拥会长长久久。
他们会长长久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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