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第一百一十二章 懒惰8（第1页）

如果鱼诺当时亲眼看到了朱迪，也许他就不会如此匆忙。因为本该被强盗掳走的朱迪此刻竟是盛装打扮，而且正处于一场因鱼诺而起的炫目舞会中。她如往常般没有立刻步入舞池，而是坐在角落里，用手指轻轻抚弄着面前异常华丽的茶杯。它与早上的那个截然不同，但因为朱迪的思绪，它们又如此相似。早上那个热气腾腾的杯子似乎更亲切一点儿，可有什么用呢？世人皆重外表，并引以为准则。他们说若外表无华，连机会都不会有。所以许多人宁愿丑陋，以争一席之地。谁的错呢？但唯一可以确信的是，这不是她，朱迪所能更改的。朱迪从房间的角落里慢慢起身，半是欣赏半是厌倦地看着在大房间中央载歌载舞的强盗们——或者说，是扮演成强盗的同伴们。在震耳欲聋的歌声里，他们大声宣泄着心中的不满，掀起地上的灰尘，用道具刀挥砍着现实中阻挡他们的一切，无论这阻挡是否合理。如同所有人类一样，他们也渴望成功。这欲望同样在他们心中成长，但在现实中，它却压得他们无法挪动一步。他们隐约预感到前进将会付出什么，可即便不曾付出，那些“本金”——他们天生的资本或者父母的安排——仍然会产生刚好足够的利息。于是他们互相拉扯着——混杂着小小的嫉妒——一起呆在原地，视任何异常行为为背叛。这让朱迪感到压抑，但至少在这里，成功比现实简单廉价得多。他们互相看不起彼此，却会在成功时于心底涌出真正的笑容——那种在现实里异常珍贵的笑容。偶尔，他们也会温暖彼此，像过家家一样分配着各自温暖的位置，从而和谐地组成一幅完美的画面，而后偷偷在心底渴望这一切成真。所以在看到他们狂呼乱叫却神色天真时，朱迪也会以忧愁而艳羡的心情注视着他们，慢慢被带动，走进他们并加入其中。她知道在启明星出现的时刻他们会精疲力竭地瘫倒在地，死去一般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愤怒和不甘，而后在一种近乎强制的宁静中恢复成现实的自己。然而他们在即将到来的夜晚仍会流泪，为了一种由本能而出的渴望而胡乱挣扎，那些赤裸的灵魂脆弱而锐利，犹如冰刃。她也一样。朱迪将手放在面前随便什么人的肩上，哼着她最喜爱的曲子。那曲子里有她真正意义上的青春年华，就像面前之人目光里散发出的炽热。她知道面前的人大约连她的脸也没有看清，但他却毫不犹豫地托起她，让她有女王般的威仪。他不明白朱迪那首曲子的清澈，她也不清楚他心中的情伤，可是他们互相依偎，一个豪气万丈，一个笑容灿烂。——当鱼诺从魔法阵中走出时，看到的便是这番景象：一个隐藏在强盗山寨外壳中的小小秘密聚会；一队随意演奏，甚至溃不成调的乐队；一群脚步趔趄，但神情安宁迷醉的舞者；一片隔绝于世的夜晚，即便白日也犹如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