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第四十六章 穿越嘲笑的旅者（第1页）

总觉得人生和戏剧不同，聪明的人永远都会充满智慧地止步，从而保持日常生活，感叹着平庸，笑谈当年的奇闻。然而当灵魂发自肺腑地感知时，要以怎样的理由才能将灵魂连血带肉地砍去一块？颠覆世界或者一直勉强前行，像一架缺了轮子的平板车。年少的人通常下不得狠心，所以小心翼翼地试探。鱼诺边想象着今后平凡的生活——随波逐流地模糊一切，感叹所有不平常的事而后在轨迹中永不停歇地劳作，在所有人的选择中将自己塑造好塞进去——边站起身向这个世界的边缘摸索着前行。但他听见那些冰冷的“鱼诺”在窃窃私语，夹杂着阵阵嗤笑。看，那个傻子，他走不了多久就会退回来。丧失的是青春、青春、青春！孩子，我不否认有人能做这件事，但你或许不该吃这苦。我退回来了，一样安心。所以或许我能行……鱼诺边听着它们的话边继续走，却因为分心踩在一根石刺上。他只感觉到脚上突然变得冰冷，低下头看时，血已蔓延成满地扭曲的诡异花纹。小腿上的麻木和战栗让鱼诺不得不坐下来，等待着剧痛的苏醒。哈哈，你永远不能奔跑了！不听从我们对么？看，现在他失去了身体的一部分！什么灵魂，活该！可怜的孩子，等一会儿你该有多痛？这次该退回来了吧？下次你会丢了命！有什么比被你们分心后又接受你们怜悯更让人郁愤的呢……鱼诺在心里怒吼，可他到底没有出声，因为他此刻的战栗也有恐惧在作怪。可怎么没有人告诉鱼诺首先要处理伤口？他明明有光明魔法在！当鱼诺意识到自己的魔法时，大地已在渴求他的灵魂，拼命将他的身体拖向地面。他感觉到了自己的冰冷——和它们一样！于是，鱼诺终于明白了它们被困在这里的原因。这时它们反而不笑了，可鱼诺不用眼睛也知道，它们在注视着他的死。如果不是身体僵硬，它们会用一根吸管吸尽他的血肉，边谈笑边咂摸青春的鲜活和美味，而鱼诺也将成为它们的一员。他和它们一样失败，所以注定如此。他的眼将因为倒在地上只能看到这个世界，所以世界注定如此。你明白了么？你如此平庸与渺小，我们可是好心！它们开始和善起来，边微笑边送上舒适但非人的黑色外衣。它们的态度让鱼诺脸色涨红。他明明感到他正在被欺骗，可越挣扎，耻辱就越强烈，在心中留下渐渐扩大的灼伤。你会死的，你只是孩子，只是太年轻倔强，不要做无谓的牺牲！鱼诺眼睁睁地看着那件黑色外衣慢慢靠近自己，柔软的它被缓慢抖开，滑落在他面前，就像一扇门。和所罗门之匙的大门一样……鱼诺忽然想起入学测试时，在从未发生的幻境里，阿尔杰——或许也是他，对自己吼出的那句话：一生只有一次！然而他的心却因为阿尔杰也更加脆弱，它们用尽方法唤起了他心中所有孤独和悲伤，让他不顾一切想要跳入能够躲避现实的黑暗。但它们中的一个在此时做了一件蠢事：它不耐烦地走上前试图威胁鱼诺，居然一爪撕开了他本已几乎不再流血的伤口。疼痛和死亡的预感短暂地炸开了黑暗，而鱼诺抓住了他最后的光明。“对于鲜活的生命而言，你们不觉得死亡高于一切么？而你们，真的在活？！”光明魔法在鱼诺体内复苏，他以几近刺穿它们的目光逼得它们重新变得僵硬，从地上慢慢起身，用自己的血在地上画出一条路。我不否认，确实有人因为平凡的美好而绽开笑容，但那决不是你们。你们是受了那些幼小心灵诅咒的人，你们以保护为名切断了他们的灵魂，来弥补自己的世界，而那些享受平凡的人却用双手开心地托起了受伤的旅者。你们永远也无法用其他生命来补全或者安慰自己的世界，因为它在你们动手之前已经永远残缺。你们的失去是在退回并且被嫉妒淹没之后，因为年轻的你们只会由付出而得到成长。“我想，那时的你们，有多痛，就有多甜。”鱼诺将自己的血融入四面似石非石的墙壁，身后的“鱼诺”们应声而碎，化为遍地尘土。同时，四面的墙壁也尘土飞扬，露出尘封的真相——被码得整整齐齐的骸骨，它们才是真正的鱼诺们。这里，其实是所有鱼诺的坟冢，也是另一个世界的基石。尘封百年，无数死亡，唤来新生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