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太太看看屋里的下人,琳怡向巩妈妈点点头。
巩妈妈带着丫鬟退下去,甄太太才道:“难道郡王妃就没想过,若是郡王妃这次没有怀孕,会有什么结果?不说别的,就说我们甄家的媳妇,若是有了喜脉那是全家上下都小心翼翼的,家里长辈更是求神拜佛,怀孕前三个月是不能声张的。这里面的规矩哪个长辈不知晓?就说您家里的二太太,那也是出了三个月才让大家知道,我敢说之前老夫人肯定早就听到了消息,不过是帮二媳妇压着罢了,为的就是胎气更稳固,哪里像您这样才怀上身孕就闹的满城皆知,甚至有郎中和御医上门分别诊脉,难不成长辈就不怕喜脉有变?这个郡王妃有没有想过?若是郡王爷没有禁足在家,怎么敢闹出这一出。”
甄老太太还要拦着甄太太,甄太太是下定决心要将心中的话都吐出来,“还有,周元景杀了正妻尚可在牢狱中安稳度日,怎么郡王爷就因为一点传言被禁锢在府里,都是宗室一碗水都端不平。谁不知道当年您家老太爷想要帮助老康郡王一家时,老夫人寻死觅活就是不肯,后来能养着郡王爷,莫不是看上了今天的富贵?我家姑奶奶回来说过几次,您家老夫人一直提起郡王爷的爵位。在宗室营若是一支子嗣不昌,那是要从最近的那支选子嗣过继的,这样无论是元祖、太祖、成祖的血脉都得以繁盛,也对得起祖先后代,您家老太爷和老康郡王就是同胞兄弟。就是因这样才分开的,如今康郡王一支只剩下了郡王爷,您若是不能让子嗣繁茂起来,就要从外过继……您说。这最近的血脉是哪家?”
甄太太露出讥诮的笑意,“我家姑奶奶回娘家时常说起,要不是我们家劝着千万莫要如此。我家姑奶奶说不得就会跟着算计。”
甄氏有没有算计,琳怡心里最清楚。现在甄家在她面前卖这个人情,无非是想要她和周老夫人敌对,也好帮衬甄家。
甄太太道:“我说的都是实话,当年我甄家也不想结这门亲事,都是周老夫人能言善道,现在你看是什么情形。稍稍明大义的长辈也不能下这样的恨手。反过来郡王妃想一想,哪家的长辈不是护着晚辈,可是自从您嫁过来之后,老夫人可有帮您出过一个主意?否则您也不会劳累成这个模样,差点动了胎气。康郡王是承叔婶的恩情。成亲之后好好供养,就是不知晓人家会不会领这个人情,我听说老夫人将全哥带在身边,还要郡王妃帮忙照顾,是因周二太太怀着身孕要好好静养,如今郡王妃也怀着身孕,全哥不是依旧在府里?您家老夫人养了郡王爷不假,大老爷、二老爷更还有生恩,为何皆不奉养父母?”
这些话恰好都说到了琳怡这个新媳妇的心里。若是她心中委屈,这时候一下子就会被激出来。甄太太说的句句都是实话,只不过在她心里不值一提,因为她从来没有将老夫人当作要好好奉养的婶娘,从一开始她就知晓周老夫人没有长辈的慈心,所以没有一心的付出。也就更谈不上委屈,倒是甄家从上到下这些年没少在周老夫人面前讨好,现在说出这些话来是发自内心。
本来甄家是冲着她来的,现在这种情形,她倒成了看戏的。
甄太太话音刚落,外面传来橘红的声音,“郡王爷,屋里有女客在。”
甄老太太似是得到了什么信号,立即哭起来,“现如今我们也没有别人可求,写了题本也递不到圣前,郡王爷和王妃若是能帮忙,我们一家老小感激不尽。”说着起身就要跪下哀求。
琳怡不能起身忙唤巩妈妈进来搀扶甄老太太。
琳怡不禁道:“亲家老太太您这是何必呢,大太太不止是我嫂子,大老爷也是我大伯啊,您也知道这件事难办,怎么就求到了我头上。”
甄老太太听得这话心里一喜,只要郡王妃为难不站在周元景立场说话,至少外面人就知晓这里面有蹊跷。
她们要的就是康郡王妃这样的态度,也要借着这次大吵大闹让京里的人都知晓。
一会儿功夫白芍又端了药上来,巩妈妈又拿了引枕要让琳怡歇着,甄家人说完了所有的话,也没有了旁事,站起身来告辞出去。
甄家人刚走,琳怡就将巩妈妈,“将甄家说的所有话都传给老夫人。”她不用替周老夫人圆这个场。
巩妈妈出了门,橘红端了热水让琳怡漱口,“真是怪了,甄家人怎么会到郡王妃屋里说这些。”
去周老夫人屋里闹,以周老夫人笑面虎的模样,甄家人不可能这样痛快地将所有话都说了,说不得还要落下欺负周老夫人的名声。
到她屋里就不一样,她不会横加阻拦。
不管怎么样甄家都是大动干戈找上门来,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恐怕这一会儿京里很多人家都知晓了这个消息。
周老夫人一心为周元景筹谋,没有太顾及甄家的立场,这样一来倒让她钻了空子,让人放出风声点醒甄家,若是周元景从大牢里出来,不止是甄氏白白死了,整件事还会反过来,是甄氏善妒才会让夫君得此大祸。甄家从前也是名门望族,这些年没有后进子孙才日渐没落,如今没有他法只有靠姻亲关系假以时日再重新富贵,若是连名声都没有了,哪家高门大户还会和甄家联姻,甄家就彻底没有了希望,所以甄家宁可得罪宗室,也要挽回自己的颜面。
琳怡思量着周十九进了门。
琳怡抬起头来,“甄家说大嫂的尸身被损坏,头颅不见了。”
周十九脸上没有惊讶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