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怡带着人在垂花门等了一会儿,桐宁来道:“郡王爷被幕僚堵去书房了。”
这几日幕僚都是围前围后商议大事。
琳怡吩咐巩妈妈,“送茶水过去。”
巩妈妈应下来忙去安排。琳怡回到第二进院子。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巩妈妈才进屋。
“怎么样?”琳怡问起书房那边的事,“有没有说郡王爷是怎么被送回来的?”
巩妈妈脸色微变,怔忡了片刻道:“奴婢也没听清楚,那些人都在说时政。”
她让巩妈妈去打听消息,很少会这样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第一次是去书房打听消息,这次还是……无非是说些和广平侯府有关的事罢了。
琳怡起身吩咐橘红拿氅衣,“妈妈不说,我自己过去听听。”
巩妈妈脸色立即变了,“外院书房还有许多幕僚,郡王妃哪里能直接过去问。”
琳怡转头看巩妈妈,“妈妈要让我心安,我就不必去问清楚。府里都有什么事难不成能瞒我一辈子?既然早晚我要知晓,妈妈现在何必遮遮掩掩。”
巩妈妈脸上一暗,“书房那边不让伺候,奴婢送了茶点就出来,不过在廊下听了些话,也做不得准的。”
琳怡道:“那就让外院的管事去听听。”
让管事去听,说不得就会传到郡王爷耳朵里,巩妈妈不敢再推脱只得道:“奴婢听幕僚说,现在就是坐山……观虎……斗,鼓动科道继续闹起来。就算斗不过五王爷,也可以置身事外。”
不知怎么的听到巩妈妈这样一说,琳怡胸口就像有什么忽地炸开了,她就知道周十九哪里会有危险。这样被人送回来不过是想要做足了戏码,既让人觉得受了委屈又能在这时候作壁上观,只等到风波过去之后。推翻冤案重新上任。
成国公死了之后鼓动父亲去科道的是周十九,现在果然能利用科道言官扶持皇后娘娘和五王爷作对,皇后一党赢了,作为杀了成国公的功臣,广平侯的女婿,又在杀道士一事上立下大功,可谓是坐享其成。五王爷一党赢了。周十九在关键时刻没有搅合进去,明哲保身,再说以周十九和国姓爷的关系,国姓爷定会帮忙在太后娘娘面前说情,怪不得在她面前不肯说会站在哪一边。周十九不是不站位,是要先抛出试金石,这块试金石就是和皇后娘娘有些渊源的广平侯府。
其实她心里又何尝不知晓,周十九仕途能顺风顺水,靠的不是运气,他能让祸水东引,转嫁于旁人,周十九不会因对方是谁手下留情。她就不该相信他,前世一样现在如此。就算广平侯府家破人亡,外面也不会说周十九半点错处,说不得还会为他申辩,作为一个姑爷已经帮衬广平侯府不少。
这世她虽然做了康郡王妃,却和前世有什么分别?政局不幸偏离他们,广平侯府就要付出代价。等到时机成熟,周十九会丢下父亲,最终大约还会丢下她。
琳怡深深呼吸,尽量按下慌跳不停地心。
她早就料到,现在又来后悔做什么?
重活一世,她早就下定决心,前世失去的这世要牢牢把握,不能退缩,不能害怕,不能放弃。
周十九说过要她相信,要她放心,她以为他一诺千金,实则不值一文。从始到终他都算计好。
能共贫贱否?能共富贵否?虽然不是骨肉亲人,却也是结发夫妻,就算不管将来如何周十九都不会休了她,她真的就能安心康郡王府的富贵?丢掉亲人不闻不问,做她的康郡王妃?
她不怕赔了自己,却怕牵连全家。她一直想要逃开,却还是心志不坚,才到了今天的地步。
或许她不该难过,她从来不该想着去依靠他。
琳怡看向巩妈妈,“去广平侯府打听一下,看看那边怎么样了?”
巩妈妈点头,“奴婢这就过去。”
巩妈妈才要走,琳怡想起一件事转身嘱咐,谁知话还没说出口,眼前就是一黑差点就倒在地上,幸亏巩妈妈手疾眼快伸手将琳怡搀扶住,“郡王妃这是怎么了?奴婢就去请郎中。”
琳怡闭上眼睛安静片刻,看向巩妈妈,“没事,只是转身急了,”说着伸手撑起身子,让自己坐直一些,“跟祖母说,让父亲千万要小心,祖母若是问起我,就说我这边没事。”
哪能是没事,巩妈妈只觉得眼睛发酸,“还是请郎中来看看吧!老夫人将原来府里的郎中叫了过来,正准备防时疫的药,奴婢将他叫过来给郡王妃诊脉。”
琳怡摇头,“之前已经请御医看过了,这段时日能有什么病症,等腾出时间再叫不迟。”
巩妈妈不好再劝,只得换衣服去广平侯府。
巩妈妈才打发人出门,外院管事已经打听出些消息,“听说科道上死人了,广平侯带头搭了孝堂,许多言官、清流都去吊唁,孝堂要摆上七七四十九天。”
科道上真的有人以死进谏。
琳怡问:“有没有说因为什么?”
巩妈妈道:“说的挺骇人的,大人们都在孝堂写血书。”